“倒是将这糖蒸苏酪各做了一样。”越王注视着那水袖内柔荑灵活柔美,一双素手似穿花过隙,巧妙兰花似在碟间飞旋舞动,着实有趣得紧。
“越王明眼,糖蒸苏酪熟卷为片,苏皮火皮此二目皆用以山楂核桃裹实,杂以诸果。”卓尔拢了拢袖,执玉板轻轻覆于其上。
越王闻言,凝神细思那碟苏皮旁搁置的一碟火皮苏酪,二者实心内香气与酸甜共处,萦绕鼻尖,他面色倏地紧绷,忽而开口道:“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风味另谈,口味尚佳亦可,越王且看此二碟,双卷两端,切为寸断,奶卷也。”玉板轻叩,卓尔浅浅弯唇,目光此时却是无所畏惧对上了他的。
“世人皆道,食之所xing,而今见,倒愿一试。”越王拂袖,倚然案缘,注视着卓尔额间绽开的花,竟不是昔日见到的那曼沙珠华,不禁兴味阑珊,微蹙了眉头。
“若仅为之俗xing,未免索然,贫女道该是些实用之方足以助王上。”卓尔敛了面上的肃然,平静道。
越王眉头舒展,深邃的眸中似有笑意泛开,“愿闻其详。”
“其余四碟,或凝而范以模,若棋星散布,以为饼;奉屑为面,实施用馅为饽,迥乎不同。”卓尔布完食盒内所有的糖蒸苏酪,恭敬合袖,“此八碟,分为三域,正似而今,三国争相而立。”
“放肆!熟人容你这等胡言乱语?”苏冲见此突发qíng状,措手不及,急忙喝道。
“哦?不是六公子传你司月殿内美人给本王送来此等上好吃食,本王还未发些牢骚,倒是六公子坐不住了?”越王慢慢执了一青釉酒盏,浅酌,面上悦然。
“五哥!这……”苏冲抬手攥紧了桌上那把骨扇,霍然yù起身,却被越王扫了眼压下。
“拂了自个儿的面,若是外人前,可使不得。”越王搁下酒盏,转而凝视卓尔,蓦然勾唇一笑,道:“区区弱女子,论及谋臣之略尚为匮乏,倒是这双眼睛看得透彻。是个顾得大局的。”
“贫女自幼无诗书之功,更非出自那等门第,不过倒是了解些俗风旧事罢了。”卓尔敛了眉,她额间那有些冷然的花色让越王看得微微别过头。
听得她如此平静的言语,越王桌案下左袖内的手指微动,连心念亦跟着轻轻牵动。他的语调不似方才疏远冷峻,多了些温和,“如此……倒也是了。”
“既是越王体谅你出言不逊,本公子也不宜多言,卓尔,你且退下。”六公子将越王全副神态变化尽览眼底,撒开洒金骨扇,挡住唇间溢开的笑意。
“诺。”卓尔抿唇垂首,掩去眉眼间一抹怅然,合袖退下。
“我是见过折腾府上侍人的,没见过五哥这般疼人的……”见门被合上,六公子收扇望着越王脸上的悦色,不由得笑出声
“一向疼美人的,本王亦是未曾想你让她这般奔波,竟是上赶着要讨本王一番责问的。”
“我更不曾想五哥竟是赞赏她这临时一笔的。”六公子手握扇柄敲了敲额侧,长长叹道:“呵,也不枉这阵子我让御膳房的厨子亲自教导卓尔成天练习做这糖蒸苏酪全八碟。”
“胆子也是大的,何时敢往我这府内塞人了。”越王望着桌案上陈列的jīng美有致的各色各式苏酪,除却别有用心之作,竟是她亲手做的……么。
苏冲见越王神qíng愈发愉悦,不由得凑近道:“此全八碟,其实皆所谓苏酪而已。我大可道越王甚喜糖蒸苏酪,便赠了这善做此等美食的妙人儿于五哥你……于qíng于理,合适不过。”
“再者,五哥府上平白伸出某些不长眼的家伙的恶手,后厨那块儿也得好好整治一番了。”扇了扇骨面,苏冲微微眯了眼。
“父君赐下的那些带着眼睛的美人我拒了,六弟带来的这位的眼睛剔透的很。”越王尝了口苏皮,核桃山楂混着苏香味溢满唇齿,他抿唇浅浅勾起一个幅度。
“是了,父君那边成日jīng神不佳,早已无jīng力疑心我们,苏重那厮,正忙着奔波林国娶公主,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的。”苏冲抚掌而笑。
越王点了点头,“话说回来,这苏重迎亲队伍离去已有一月之久,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