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蓦然抬眼,淡然启唇:“林国,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何须用此计?”
闻言,苏冲眉目微挑,“五哥难不成早已想好对策了?”
“还不是你多此一举惹的祸端。”苏让低声斥道。
“我还不是看五哥你失踪了一个多月,连我派去的人把老不死的解决的时候你都还未回来。”苏冲眼神躲闪,有些理亏狡辩着。
苏让沉默不语,静静盯着他。
苏冲叹了口气,又道:“明明五哥知晓你若只身出了金陵城,借着外头狩猎之名,必会遇见苏重派去的刺客,也由此打算好了一月内必会安然回来,怎地莫名拖了十几日?”
“此事无需多提。过几日我会进宫,解决你给我塞的麻烦。”苏让斜睨了他一眼,拂袖起身。
“是了,林国公主也不是个善茬,五哥一切小心罢。”苏冲斜斜一笑,见苏让起身要走出门,忙抬声唤道:“哎,五哥——”
见他头也不曾回且加快步子迈出门槛,坐在软垫上的苏冲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途经廊桥,苏让不自觉止住了脚步。
桥下水纹叠dàng,惊起圈圈涟漪,细细地在池中泛开水色。
此处踱过廊桥便是越王府门外,他不经然远目眺视,竟瞧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正于王府门前缓缓驶过,更于那马车窗帘被其内之人缓缓掀起一角时,愣怔了半晌。
车内那人亦同自己默然对视。
不由自主地,苏让yù大步追寻出去,却在下一刻顿住,脸上有些怅然,心中更似魔怔了许多。
想来马车内那人一双丹凤眼,又不是她曾有的眼睛,只是,那样一双迥然不同的眼眸里,怎会透出一股熟悉至极的滋味来?
如此,倒是像极了她的。
马车不知怎的加快速度驶过,那人亦匆匆放下车帘,挡住了摄人心魄的眼神。
“王上,雨势渐大,怎的在此地?”一个轻柔的女声忽地在一侧响起。
苏让慢慢别过头,见一女子持伞快步朝自己跑来。
“你……”苏让盯着她,语气有些迟疑。
那女子急忙跪下,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欣喜:“奴初檀……”
苏让眼中平静无澜:“初檀……”
初檀闻声,忙极力压住由心头漫至脸上的喜色,解释道:“奴适逢于此,见王上一人于雨中伫立,见雨势渐大,才禁不住斗胆来惊扰王上——”
“且随本王来。”
“诺。”初檀弯眉,快步跟上。
到了一庭花谢,苏让止步。
“你,本出自何处?”
初檀收了纸伞,抱在怀里,“奴,自锦云阁入的府。”
“本王是问你,入宫前。”苏让加重了声音。
闻言,初檀低头跪下,颤声回着:“奴,奴入宫前出自……雕花阁。”
苏让沉吟片刻,方问:“雕花阁的日子,想必……颇不好受。”
初檀肩颤了颤,本以为越王这副不近人qíng的架子怕是会嫌弃自己的出身,看来今日真是见着了越王温文尔雅的一面,不由得脸上泛红回答:“回王上,在雕花阁的日子,奴每日只是给惊画姑娘端茶梳妆,除了偶尔被打骂,其余生活倒也使得。”
“那……卓尔,她每日都做些什么?”苏让闻言,眸色深了些。
初檀犹如被灌了一盆冷水,眼下不得不如实回答:“回,回王上,卓尔……卓尔她那时在雕花阁内不与我们在一处做事。”
见她说话如此吞吞吐吐,苏让不由得皱眉,脸色一黑,“她?”以她那副容姿和天分,莫不是做了阁内的……
初檀双手伏地,叩首:“卓尔她在雕花阁时,是在后院gān粗使活计的,时常……时常也被阁内有爷撑腰的姑娘和客人们踢打出气……”
苏让忽地冷哼一声。
惊得初檀磕了好几个头,忙呼:“王上饶命,奴绝对没有说谎。句句属实……王上若不信,且听奴细细解释。”
苏让抿唇,“继续说罢。”
初檀点头,伏在地上又道:“奴八岁被卖入雕花阁,便记得那时花姨不知从何处捡来了一个小姑娘。那便是卓尔。她自入了雕花阁后,便成日不修边幅,脸上也是膏了厚实的掩饰,让人完全看不出真容来。久而久之便沦落到后院gān些脏污的粗使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