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眼看着安越来越慌乱越来越无地自容,还是邵征出来替她解围。
“尤莉,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单独跟安谈一谈。”
尤莉把自己的稿子从安因心慌而无力拿捏的双手中抽走,顺从地走向门口。
“等等!”
邵征又叫住她,“出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尤莉咬紧嘴唇,看了安一眼之后点了点头。
邵征向来有他的威信,而且,他对安的照顾也是众所周知。
“姜拓不需要这样的颂扬。我不相信通过展览昔日的伤口而换来的美誉会令他感到荣幸。”
尤莉前脚刚走,安马上说了这么一句。
房间里现在只剩下她与邵征,她觉得自在很多。
面对邵征,哪怕是敞开自己心底的秘密她也不觉得特别丢脸。
从小到大,她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
“是的,或许我是在断章取义,但是你们根本不明白,当一个人一直掩藏着的伤痛被公之于众的时候,是会鲜血淋淋的。”
当知道这就是姜拓的身世,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在学生档案里他的所有资料会是空白。
他必定花了很大的代价去掩埋曾经的不幸记忆,那是属于他私人的伤痛秘密。
可是,现在却被他们用自以为是的善意给挖了出来,变得人尽皆知。
邵征推了推眼镜,道:“安,你说得太夸张了,这只是一篇文章,又不是一把刀。”
“这就是一把刀!”安咬紧了嘴唇,qiáng忍着心头涌起的无限悲悯,“还是一把锋利的刀!”
他们自以为是给他送上了一捧鲜花,却没有意识到同时也在给他进行一种无qíng的切割,会把他的心刺伤,然后流血。
“安,你不是他,又怎么能知道他会怎么想呢?”邵征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如尤莉所说,”安的脸上泪痕未gān,眼神中闪现一股坚定的光芒,“只因他是姜拓,我关心他,设身处地为他而想,然后……我可以为他的悲而悲,为他的痛而痛。”
“安……”
她知道她说这些会引起什么效果,邵征已经惊讶得目瞪口呆。可她继续说下去,很直接而不自惜地说下去:“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比你们每一个人都更能了解他,更懂得揣摩他——只因为我是真心地喜欢着他。”
没有再理会邵征的反应,安转身离开了主编室。
回到座位上,她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再抬起头,发现很多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怔怔地在看她。
纵然尤莉不透露,很多人也因为她的一系列反常举动而注意到了。
“安,”尤莉走过来,和解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待会儿还有例会,讨论下一期的稿件,在会上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提出来。”
尤莉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孩,对于工作,她有比安更为专注的热qíng。若当事人不是姜拓,说实话,安真的可以理解她。
但现在,她无法原谅。
“我想我与《茁芽》的缘分尽了,与你们大家共事的缘分也尽了。”她淡淡地说,往自己的包里收拾了最后一本书。
面对尤莉,她又沉声道:“也许,我的确是在感qíng用事,但还是诚恳地希望你收回刚才我抢到的那篇稿子,算我求你!”
她不想姜拓连番地受到打击。关于他与程北莫非之间的神秘关系,她相信又是另一个秘而不宣的隐痛。对此,她甚至毫无好奇之心。
只要能够恢复姜拓的平静生活,她对他的所有秘密都不再有窥探的yù望。
她宁可从来也没有了解到关于他的千疮百孔的过往,那么,每当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可以仅仅怀着一种单纯的崇仰的心qíng,而不是像如今,连想起他的脸,都觉得莫名的心酸。
“他已经那么苦,所以……请你放过他。”
尤莉猛然转过头去,不知是因为厌烦还是产生了惭愧之心。
她看不到她的表qíng,也无法猜到她的心理。
其他人在向她们走近,他们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qíng导致安学敏的辞职。
安没有办法再和尤莉沟通下去,再拖延的话她都快走不了了。
“再见。”
她只能充满无奈地向尤莉匆匆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