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赵国的紧张气氛有所缓解,秦国又紧接着攻打了秦赵旁边的魏国。
历来秦国攻打任何一国,此国独自都难以承受,最终全会向邻国求救,邻国出兵增援,由此得以击退秦兵,保住国家安稳。
与赵和秦都相邻的便是魏和韩。
此次秦国几乎在攻打赵国的同时,又出兵攻打了魏国,魏国自顾不暇,自然没工夫来帮赵国。
加之早前周韩攻秦时,韩国已被秦重创,也是无法出兵援赵。
这就等于断了赵国的两条手臂。
不过好在即使断了手臂,赵国还是有后路的,那后路便是燕国和齐国。
赵被秦和燕、齐夹在中间。
秦攻赵,燕和齐就是赵的后方。
只要稳住燕国和齐国,让这两国不会在背后也捅他一刀,赵国就没那么容易玩完。
曾在赵为质的齐公子升在去年已经返回齐国。
所以此时,燕太子丹就成了全邯郸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每日都会有大批的赵国显贵甚至是王室之人前来拜访,府中所收的各色珍稀礼物都已经从仓库和地窖堆到了院中央。
褒大娘和张倚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奇珍异宝,每天收礼收到合不拢嘴,整日都笑嘻嘻的说,跟了殿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可是梁儿却觉得燕丹此时是最危险的。
每个国君都有不止一个儿子。身为一国太子,定是要随时承受许多王室争斗的。
燕丹独自在赵国为质多年,竟然还能一直稳坐太子之位,这已经算是个奇迹。
梁儿一直在猜想,是燕丹远在燕国的兄弟们都太无能呢,还是他本身太高明,人虽不在朝,却能躲过赵国的监视,运筹帷幄cao控燕国政局。
而此番秦赵关系变动,若是燕国有心怀叵测之人稍微挑唆一下燕王,让他趁赵国危难,也出兵攻赵捞点好处。那在赵国为质、又颇受重视的燕丹很可能就会被赵国一气之下宰了解恨,最不济也是会五花大绑,拎到燕赵边境去威胁燕国退兵。
对于弱小的燕国和懦弱的燕王喜,这种挑唆之词应该甚为管用才是。毕竟燕王喜的儿子又不止燕丹一个。况且一般来说有一个太qiáng悍的太子,君王也应该都是多少有些忌惮的吧,若有机会除掉也不是不可行的。
见燕丹端坐于案前,手执一卷关于墨子言论的《守城》,两眼却找不到焦距,梁儿便知他又陷入沉思了。
许久,燕丹回神时,梁儿已端坐于其身侧。
燕丹语气柔和。
“何时进来的?”
“有一会了。”
“有事?”
梁儿难掩心中关切,直言问道:
“殿下在担心何事?”
燕丹却微微含笑,反问:
“梁儿觉得应是何事?”
梁儿腹诽,这燕丹真是将心思藏得够深,生死攸关之际,还能露出这么轻松的神色。
“殿下可是在担心燕国?”
燕丹微微挑眉,复而浅笑。
“呵呵,不愧是梁儿……只几日时间,便已看透时下局势。”
梁儿闻言轻轻摇头,怅然道:
“殿下谬赞了。梁儿只能说勉qiáng读懂,却无法看透。既看不透,便是无解。既然无解,便是无用……”
梁儿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帮助燕丹,就算有能力,也不能帮,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燕丹望着梁儿,眸光温和。
“现天下七国混战,乃大争之世。能够读懂时局,已实属难得,何求通透?今日之失,也许就是明日之功,有解无解又有何妨?至于是否有用……”
燕丹眼中忽有流光闪动,声音和缓而好听。
“你在我身边,我便觉足矣。”
梁儿觉得燕丹此话的意思应是,自己能偶尔陪他聊上几句,帮他排解压力,便是帮了他,有了用处。
可是这样一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无论如何听进女子的耳中,都还是会让人不禁面红耳赤的。
梁儿不知不觉间,已将头一低再低,本能的避开燕丹的视线。
不过只片刻,梁儿便略微调整了心境,再次看向燕丹问道:
“燕国……殿下可已有安排?”
燕丹也正色颔首。
“嗯,早已安排妥当。只是人心难测,若要成事,还是要赌上些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