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底下的人都在看着她,原来珍河让她一同向残风少侠敬酒,但是她表qíng呆滞得似泥雕木塑般全无反应,珍河轻唤她一声都没有用,直到他把酒杯放到她的手里,冷硬的银制酒器硌到她的手指,才恍然回神的样子。
但回神之后也还是神不守舍,珍河示意举杯她便举杯,珍河示意她说两句话,可是她半句也说不出来。
目光逃避着与残风的注视,眼睛里盈盈然闪着亮光,好似再bī一bī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连并不善于观察的茹佳都看出了王后姐姐今天的异样,jīng明的清河公主更是秀眉疑惑地轻颦起来。
底下众门客家臣都静悄悄地望着,恐怕心中亦难免有所腹诽。
站在迦延身后的近身侍婢与内监们则为自己主子的失态而焦急着。
唯有巧榆在看到柳残风站出来的那一刻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这几日看见王后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因为遇到了故人。
虽然未必会想到那一层去,但她也理解迦延同残风当年的感qíng是如何深浓厚重的,这两个孩子是曾经共过生死的jiāoqíng啊。
她本站在迦延身侧,不由轻轻伸了一只手去拍了拍她的肩。
王后,榆娘明白你的苦衷了,但请你忍耐着,一定要撑过这个场面再说啊。
“柳……少侠,”迦延终于开口了,“本宫……先gān为敬。”
说完,仰首便把自己的杯中酒饮尽了。
珍河愣了愣,随即讪笑着圆场道:“王后是实在的人,心中的感激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表达,那么朕也先gān为敬了。”
残风心中亦充满了困惑,但他不敢把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花容月貌的王后身上,低头亦默然gān掉了杯中的酒。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睛向上抬了一抬,却蓦然看到了王后身边的一个有些年纪的女官。
他的表qíng亦开始难以掩饰地怔讶起来。
不会吧?
当年与小延分开的qíng景他一直历历在目,那个女官分明就是当年那好心夫人身边的婢女大娘啊。
难道王后她竟然是……
不顾一切地把目光投注在了迦延的身上,那眉那眼,分明就是啊,分明就是!
她说她叫迦延,她说对他的人和他的剑都似曾相识——怎么早一点没有想到?
迦延——小延!
“你的王后今天怎么了?”
宴后,花火大会开始,大家聚在园中欣赏着百种烟花升空的盛景。
趁着迦延和茹佳离席换衣的工夫,清河抱着小佳闻逗玩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口问珍河。
“来的路上就说有些不舒服的。”珍河道。
“看上去有些奇怪。”清河道,一边向周围臣下摆出端和的笑容,过了一会儿,又道:“许是我多心了。”
到底是未婚的女子,抱不惯孩子,幸好孩子在她怀中也不哭。她把孩子jiāo回给奶娘,看到小孩在奶娘的怀中依然好奇地望着天空闪耀的晶彩,格格笑个不住。
“这孩子倒真是喜相,jīng神也好,还一点不认生。”清河道。
珍河笑看了女儿一眼,道:“这才不愧是朕的展颜公主,将来,她定能像她姑妈一样,设衙开府,也做个威风凛凛贤德辅政的长公主。”
清河只笑了一笑,道:“佳闻她娘怎么还不回来?换个装时间也太长了点吧。”
“迦延也没回来呢。”珍河兴致勃勃地转头看着天空中盛放的火树银花,不以为意地道。
灯火映照下年轻帝王的侧脸是那样俊美无比,笑容是恬静明澈的,眼神像个孩子般gān净,心无城府。
“王姐,听说中原有个元宵节,那一天也要挂很多花灯、放烟花,跟我们的花火大会差不多——柳少侠是中原人吧?”
“是,”清河点点头,“你想找他聊聊吗?”
“朕想问问他,咱们南陵的花火会比起中原的元宵节怎么样?”
中原是天朝大邦,南陵历代帝王心里都很仰慕中土文化。尤其还有传说南陵人的血统本出自中土,而且文字都有三分之一的汉字。
其他诸如琴棋书画、衣饰风俗、经典学术,亦有很多是源于中土的。
公主明白他的意思,便向身边一内侍道:“替本宫把柳少侠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