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佳亦被惊动,从自己屋里出来,恰好看到往外走的迦延,脱口喊她一声:“姐姐?”
珍河刚刚得知了关于她病qíng不可治的坏消息,此时看到她,格外怜惜感慨,轻唤一声:“迦延——”
迦延看也不看他,径直往桥上走,直向着残风所站的方向。
珍河想过去拉她,却被妙音阻止。
回头,看到妙音的脸色是示意他静观其变。
他满腹疑心地qiáng自按捺下来。
迦延已走至桥心。
站在桥上,她仰头向天,缓缓地张开双臂,做成飞翔的动作。
茹佳的双眼突然被泪水模糊了。她看到在烟花下飞翔着的迦延姐姐,烟花的光芒为她披上一层炫丽的锦衣。她依稀还是当年南陵宫廷里华贵典美的迦延王后。
而残风的双眼也模糊了,她这个天真而稚气的动作,配上一副安详而惬意的表qíng,让他感觉到他那个活泼恣qíng的小延已经回来了。
于是,残风亦踏上了小桥,向迦延靠近。
迦延放下双臂,用一个极为纯洁的眼神低头凝望住他。
烟花还在燃烧,湖里也都是它们绚烂的倒影,而他们身在一座桥上,缓缓靠近。
这样的qíng景是曾经有过的,多么熟悉。
迦延静静地看着残风的走近。
“残风哥哥,”她突然偏起头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吐字清晰的这句话,屏住了呼吸。
残风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哽咽地点点头,“是的,迦延,我喜欢你,从此以后不管你是不是别人的妻子,也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劳什子王后,哪怕没有自信可以带给你幸福……”
“残风哥哥……”迦延向他伸出双臂。
残风抱住了她。
当他们紧紧相拥的时候,只有站在桥的对面,正对着迦延脸庞的桑童看到,迦延的脸上突然涌现一团一团的黑雾,而眼中的浊气也愈深,杀气腾腾。
桑童悄悄移动自己的脚步。
迦延这时正伏在残风的耳边,yīn鸷地一字一字道:“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同时迅猛出手的有两个人:迦延对准了残风,而桑童对准了她——
迦延的手并未来得及触及残夜,而桑童的剑已经由正面直刺入了她的眉心里。
“不要——”
看出端倪的珍河与茹佳惨然叫了出来,并且扑了上去。而残风的思维暂停了。
还是残风抢先接住了迦延倒下的身体。
“为什么?”他悲愤地望向桑童,“你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她要杀你。”桑童理直气壮地道。
“我知道!我会防备的!”残风冲她怒吼。几乎没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桑童就算知道他在防备也一定会如此出手,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潜意识里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以光明正大的理由置qíng敌于死地。
就算最后残风大哥会恨她,就算谁也得不到他,她也不能容忍他与迦延白头偕老。
在她心里,迦延这样曾经嫁过人不守贞cao水xing杨花的女子是没有资格伴在残风大哥身边的。
让我们,一起痛苦吧。
“阿弥陀佛——”妙音在一旁闭目轻宣佛号。
桑童那一剑刺得相当深,在迦延眉心留了一个空空的血dòng。
迦延闭着眼睛,伤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
残风胡乱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拭。
黑血似乎流都流不尽,珍河和茹佳也都不顾污秽地去擦。
当伤口微凝血不再流的时候,迦延再度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仁似乎又像以前一样清澈如水了。瞳仁中倒映出身边的人关切而悲伤的面容,也倒映出漫天盛放着的烟花的灿烂。
“国主哥哥、茹佳妹妹……还有——残风哥……”她吃力地一一叫出他们。
这一刻,她看上去那么清醒,脸上的黑气也消散了,脸色和嘴唇都苍白如纸。
茹佳凝着泪点头,“是,迦延姐姐,我是茹佳。”
“茹佳,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侍候……国主哥哥了……”
茹佳泪如雨下。
她又转向珍河,“国主哥哥,谢谢你,为我付出……一生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