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手人在抖_作者:拂泱(100)

2017-12-05 拂泱

  一定要杀了他——她脑海里突的掠过这个想法。

  太妃细细观察着梨溶脸上的表qíng,无比担忧的,几乎快哭出来,毕竟相处这么多年,太妃怫然轻叹道:“孩子,你怎么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只一句,梨溶心中就泛出酸,这么多年来,真真正正抚养自己的,就是太妃,生恩不及养恩大,自己怎能做出任何让她伤心的事呢,心酸中带着延绵无尽的忧愁与延绵无尽的哀伤,思及这么久以来的辗转发侧,她脑海一热,决定把小树林里的事说出来,太妃一定会帮她的——

  太妃见她满脸百感jiāo集,更觉厌恶,这不该是一个七巧玲珑剔透心的小孩该流露的表qíng,她的孩子竟不知何时被bī着抢走了!变得陌生、恶俗、肮脏!见梨溶张口还想说什么,太妃立即狠心打断。四处下人们还未遣退,她不愿意见到梨溶为了一个男人发狂,说出伤风败俗的话!

  “闭嘴!”太妃恶狠狠的呵斥道:“我最近不想见到你,你在月亮门里好好研制药,我不说话就不准再出来,体质优异的药人我会再给你送几个来。”拂袖扫过梨溶愕然失望的脸,漠然转身,扬声道:“来人,钱进来擅闯王府,罪无可恕,把他押起来听候发落。”

  “太妃!”梨溶膝行几步,不甘心的抓住太妃袖子,无比乞求的望向她美丽高贵的面容,只盼着她能像从前那般宠爱自己,任行任为,去一个没有外人、没有眼线、像俪城后院那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她要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她——

  “啪——”一记耳光扇得梨溶两眼发黑,几乎痛晕过去,她体质异常,不能修习武术。太妃却是久经沙场练过武功的。太妃看着梨溶形容láng狈的逶迤在地,鬓发凌乱,半脸通红微肿,心里很是恼怒,更多的却是哀伤、疼惜,她竭力低沉声线,道:“顾燃渊那晚找你说话,你时不时出门找一些男孩子玩耍,我就已经知道你长大,若你真有心过普通女孩日子,我可以提前帮你觅一门好亲事,不会是杀人不见血的皇室贵胄,也不会是低贱的到处做奴的下等人……你,好自为之吧。”

  意识模糊中梨溶听见太妃说这席话,心中不断呐喊道,不,不是这样的。那厢屋子里侍卫们已仗剑冲入抓捕钱进来,婢女们一惊一乍的叫,她明明知道该去追太妃才对,可还是忍不住回了头,见钱进来懦弱不堪的被拖走,心中顿时大片冰凉,四下讥诮笑声中,她也顾不上脸面,脚下不停跌跌撞撞的去追赶太妃,可太妃已走出好远,一步、一步、一步,跨入厅堂,毫不留qíng的关上大门,光亮四合,太妃走进无底黑暗,至始至终,头也不回,只剩下双手掌门推上的殷嬷嬷,她熟悉的脸上有双哀伤的眼睛,噗的声,被门沉沉合上,阻断了那道深深眷恋的眸光。

  梨溶脚底发软,没有石子儿,却平白无故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婢女们的讥诮嘲讽声一直未断,且越来越密集,如yīn云密布,遮天蔽日,恍惚间她突然觉得胸中空无一物的失落,与往昔流落街头的心境叠合,眼前的看到的景致也都渐渐模糊。

  或许这么些年跟随太妃的生活就是一场梦。像她这么不详血腥的人,本就该像老鼠永生永世生活在yīn沟地底,受到无休无止的唾骂嫌弃才是。

  那么,为什么还会流眼泪呢,温热的,咸的,活着的味道,顺颊流到脖颈,像苏苏麻麻的小刀将骨皮剥离。剥皮还母,拆骨还父,真想死啊——可绝望中,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那双清清秀秀的眼睛,正源源不断的流着眼泪,无辜喊道:妹妹救我……

  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不是不要自己的,不是吗……

  正发泄怨妒的婢女们突然看见摔倒在地的梨溶爬起来,任由满身尘土,混不觉疼痛般定定的走向月亮门,通红的眼睛亮得可怕,像荒野中孤独的láng,吓得全部噤声。她们无不惊恐的发觉梨溶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前院。

  太妃疾步走出,裙动无声,台阶下侍卫们正押着钱进来等候发落,原本凭太妃xing子瞧一眼这般懦弱无能的男人都嫌磕碜,恨不能直接棍棍鞭笞、打得百骸断裂血ròu横飞,以解心头只恨!

  殷嬷嬷岂能不知太妃又要迁怒无辜,本着见其生不忍见其死的想法,当众劝道:“王府近来正值紧张,莫要传出nüè待家奴的事给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