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生微阖眉眼,敛住内里淡淡的光华:“无论听到什么秘密,悄无声息的收藏起来才是最好的。”
余下的唐殇似想说话,终究哑然。
手叔若有所思的一笑,目光若有所思的递与梨溶,梨溶跳下椅子,挥袖示意众奴仆将金人搬下去。
“洛羽生说的很有像书里写的,罗先生慡快直白,唐殇不装不做,都各有所长。我一个小女孩说的不全不尽,你们别太放在心上。”
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既避免得罪人,又了解到各人特长——好一招隔岸观火。
比过臂力,比过智力,下一轮具体该比试什么梨溶自然不敢越礼,索xing拍拍手,道声散了。
“来日方长,先熟悉两日环境再安排工作,王爷英明,心中自有衡量。”
☆、种毒
“捡的。”钱进来实话实说。
辛夷一挑眉梢,满是讥诮:“这枚通行令全天下就五枚,无不是在最厉害的人手中,若不是夫人见过然后点出,我也认不出来。西域jiāo易huáng金城最高规格的通行令,得者入城可享最高规格礼待,百万huáng金为底的白票吃喝玩赌。你说你一个寺庙打杂的,捡的?”
钱进来绷紧肩膀,辩不出话。
他没骗她,他确是捡的,而且是那个人离开之时,本以为是那人因愧疚而给的金子生活费,还曾因埋怨丢糙地上踩几脚泄愤。但终究出于对血脉亲qíng的渴望妥帖收藏,却未曾想到,原来最后的礼物竟贵重如斯,贵重到全天下人打破了头争抢拼夺。
原来父亲不是不爱自己的,他把他所能给的最好的礼物送给了自己。
财富、平安,和与世无争的淡泊心境。
只是,他爱的方式别别的父母不一样。
或许,未曾在十五岁这年来接自己,他也有他的苦衷吧。
毕竟,谁活的又容易呢。
远离舒适安逸、碌碌无为的寺庙,远行千里才护送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一方面是出于契约,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同qíng,可怜她没有人保护,像个宠物一样被人推来送去……
事到如今,父亲的往事被挑破,辛夷也知道护着自己。原来每个人都会有恻隐之心,只要好生养护收藏。最终发现,一切付出终究会水到渠成的收获。
钱进来心下一软,险些掉下泪来。
尽管他很不喜欢凶狠自私的辛夷,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觉得chūn天来临,千骨百骸都舒舒服服的舒展开来,被针刺中的面部肌ròu早已麻痹,连堆起一个笑都苦难。
猛提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道出最后俩字:“谢谢。”
低不可闻。
针上有毒,拥有caoshòu能力的梨溶,早将马蜂毒涂在尾稍,麻痹神经,摧残中枢。向来容易qíng绪冲动的辛夷陷入被欺骗的愤怒中,她一再大声的bī问钱进来,以至于最后只看见他嘴巴动了动,却未曾听清说的是什么。
辛夷一愣,狠狠的将令牌砸到钱进来身上,咆哮道:“你跟我说说?去哪儿捡?我也捡一块啊,这辈子就不愁了!”
少年在地面上蜷缩不动,已失去意识。
辛夷冲上前踹了一脚。
装死?
骗子!都是骗子!
是说为何根本不识,还相护相救,倘若是出于好心,是贪爱钱财,更甚是因为阿燃许诺的好处,她都能够接受!即便是相识十年,看着自己长大的夫人,一切所做的利己害人的行为,她都暂能以身相处的理解。
但是,huáng金通行令的背后,那位西域jiāo易huáng金城的城主的所作所为,若非城主出于蛇蝎般挑拨离间的心肠,她何必沦落到如此下场?拥有那么多肮脏下作的过往!
她本就只是一名小小的郡主,没有父母亲属的庇佑,她的世界原本就那么一点小,有阿燃,有顾之期,她忧愁的最多的,不过是喜欢上谁,明天吃什么美食,穿什么衣服,去哪儿游玩……她本该如此的,即便随着年龄增长,外面动dàng的再大,她只要一闭眼一狠心,装作无知无觉就能浑浑噩噩。
为何,为何那个好色贪婪的城主非要将她的一切生生撕裂?
是,她没有能力抗争,也没有能力报复,她凭己能力,不过是听阿燃的话,嫁予顾之期,然后在这花糙萋萋的深宅后院中,如傀儡般按部就班的陪伴。或许,时间一常,她也就忘了,毕竟大家都说嘛,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她的过往,已经死在了灵云寺那壁悬崖,现在的她,宛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