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手人在抖_作者:拂泱(52)

2017-12-05 拂泱

  “闭嘴!谁容你多嘴,”太妃坐到在顾之期端来的椅子里,手背撑侧脸,吊起眼角,悠悠道:“你用的是针,不是刀。一针针扎,不急,我最喜欢听人受刑时的惨叫声。”

  手叔止了笑,辗转间咬牙切齿道:“你喜欢,那老夫如你所愿,”扬声,嗓音凄惨凄婉,如夜枭鸣啼,十里可闻:“太妃——所愿皆非——不得好死——”

  “住嘴!”顾之期厉声呵斥,按住bào怒的太妃的肩膀,安抚道:“母后别气,会叫的狗不咬人。”顾之期手指修长匀称,一下下轻重适度的替太后按肩。太后果然顺展眉眼安顺下来,坐回椅内,以一种俯视孽畜的眼神,讥诮的望向手叔。

  “不必割舌,免得太血腥碍了母妃的眼。手叔,你跟我十年,做内应,一定有苦衷。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你本心不坏,来客人了会接待,遇矛盾常解围,每年还会送给大家老家的茶叶。但你这次窃取jiāo往书信上jiāo给敌人的qíng况实在太糟糕。非得将整府的人都拉下水,母妃原谅不了你,我原谅不了你,阿白、顾府,各门派,都不会饶过你。你死后,我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你安心去吧。”顾之期唇红齿白,糯米样的牙齿轻轻碰撞出一字一句,言辞恳切。这道理,手叔不是不懂。他脸上猖狂渐渐消失,张恍像小蛇蔓延上眼角。是老人了,平日里提起死亡再故作风轻云淡不予相gān,不过是,不与相gān……与生俱来还是怕死的!

  钱进来身临其境,看着胖子换了短针,抽出剑,剑刃光芒远远的好似凉在脖子上,他怨恨的斜窥半眼旁边瑟瑟发抖的手叔,慢慢的抱头蹲下。

  乌云像是半天云里的口袋,将所有清辉都兜进肚子里,遮住背后yīn惨惨的明月,冷风拂上衣袖就在皮肤上滚了一层jī皮疙瘩,手叔面对横眉冷对的胖子,惨笑道:“我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多到下辈子再不会谋生考虑,不再涉足险恶。”

  愿为武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jī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手叔说着说着拉起钱进来:“孩子,你站起来,”临死之人,眸间有股看穿千秋的沧桑,拉钱进来起来时,手捞袖底,将把匕首转到他手里。

  太妃见qíng形不对,大喝一声:“拦住他!”想死,没那么容易。

  不过……想死,的确很简单。

  说时迟那时快,手叔拉过钱进来的手,噗的刺入胸口……“既入江湖,人人殊途同归,你不想死,就要……先杀死对……”又一股血液涌上唇角,手叔往后重重倒在墙上,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太妃大怒,手指地面,怒喝:“你给我跪下!”

  钱进来本就半跪在地,腥热的血沾了满手,哐呛声匕首落地,惊得他一惊,像从梦中复苏,看着这不真实的一幕——骨骼肌ròu破碎声响,鲜血涌出胸口的咕噜噜声,凌乱的喘息渐渐息止……萦绕脑海jiāo织成嗡响。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人死后会是什么模样?这么想着,眼睛就捕捉到歪倒在墙上一动不动的老人,斑白鬓发轻轻浮动——他本是要杀自己的。自己不想死,就杀了他。原来,杀人的动作场景声响,与杀兔杀jī没多大区别……

  衣裾拂地,有人跪下。

  钱进来晃晃悠悠的的站起身,回身见端身坐在椅子里的太妃握紧把手,向前佝偻上身,bī视向胖子:“你为何走那么慢?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还是,你同qíng他?朝夕相处过几年又如何!他不念恩qíng为何你就念?是否跟着死老头一样,妄想埋伏我顾府伺机而动?”

  “太妃明鉴,我没有他想,只效忠顾府!”胖子伏在地上微微颤抖。

  “呵,”太妃冷笑半声,目光望房顶,癫狂的摇了摇脑袋,忽而垂眸,如蛇蝎扬尾:“那送你们来作为契约的门派呢,嗯?你们不效忠了?哈,十面埋伏吗?期儿,你看这些人多可恶啊。”她说着攀住僵立一旁的顾之期,祈求道:“孩子,他不守命令,存反叛之心,关进地牢行吗?”

  “来人,”顾之期依言行命,拂了拂袖:“关进去。”

  很快门外盔甲加身的侍卫进屋,押屠夫离去。

  太妃攀着顾之期,任由孩儿扶持,像得了软骨病般,说着闲话儿,施施然步入游廊。夜风不知何时息止了,月色清辉,落花苍白落寞。余下的侍卫搬走手叔尸骨,谈话间,隐约听见说是丢到深山里喂野shòu。钱进来拿抹布一直擦墙上血渍,怎么擦都擦不gān净。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