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辉在闺中背过《诗》,当然知道《周颂·良耜》是一首远古的曲子,说的是翻土的犁头真锋利,先把南边的地耕好。在田头播下百谷的种子,一粒一粒都会发芽成活。
不过那是枯燥的文字,她还从未听过有人把它编成傀儡戏唱出来的,真是新奇。
”唱的不错。”秾辉听到旁边的三四个男子突然咧嘴笑道:“听说这唱歌的小相公长的那叫一个好啊,等它唱完咱们去瞧瞧。”
秾辉听了怪恶心的,想避开他们走出去,又碍着人多,不好动弹,便僵硬地悄悄撇了他们一眼。
四个男子穿着一样的灰色长袍,系暗纹银线腰带,做寻常的书生、公子打扮,但留意之下就会发现,他们眉眼之间带着凶煞,怕不普通寻常人物。
敏锐地觉察到她的目光,他们其中的一个猛然看过来,瞬间,他竟然呆住了。
竟有如此佳人混迹市井之中。
看她孤身一人的,想必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和其他人jiāo换过眼神,四人三挤两挤把她围堵起来。
“几位大哥……”秾辉脚下有点软,她莫不是遇到登徒子了。
那些人眼神贪恋地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女子?可曾许配人家?”
秾辉壮着胆子道:“已许配人家。”
四人迅速jiāo换眼神,其中一人快速伸手在她腰上一摁,秾辉顿时感到浑身乏力,想开口喊人,却如何都发不出声来,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她带离人群。
离人群几丈远处,她才站稳脚步,气得脸色泛白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挟持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哈……咱们不在王化之下,当然不知王法。我们哥儿几个只想问姑娘一句实话,可曾许配人家?”为首的姜明大剌剌地笑着道。
“已有人家。”秾辉见他没有轻薄之意,施了礼道。
姜明身边的一位红脸细眼的男人道:“谁家。老子找他退婚,为姑娘另牵一门好姻缘,如何?”
秾辉不愿意说出南循王刘挚来,想这循州城也没有她认识的,编个谎怕糊弄不过去,正在犯难之间,忽然听见一个冷清的声音道:
“三妹,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好找。”
秾辉愕然抬起头来,云眸含着水光,些微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这位公子,不是上次在三星观遇见的吗?
漫天□□里,他身穿一身银色衣服,墨发整齐束起,玉颜英华,虽然是寻常男子的打扮,可举止雍容,尤其是那身气度,更令人无法小觑。
他也是一个人。
看那秀颀的身板,应给不会武功,指望他英雄救美估计不成了。
“二哥,”秾辉见机做戏道:“我也在寻你们呢,谁指碰上这几位公子绊住,才不曾遇到家里人。”
刘挚看着他们几个,笑的如濯濯chūn月柳:“几位公子看起来是习武之人,我的小厮好久没人切磋武艺了,不知几位愿不愿意奉陪?”
他煞有介事地从口袋里拿出口哨,见他要召唤人来,姜明为首的几个人面色一沉,拱手道:“改日吧,我等今日有事,失陪。”说完,便往前面遁去了。
待四周无人虎视,他才回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她。
她正要开口,他使了个眼色,叫她别出声,随后隔着衣服拽住她的胳臂,转到人头稀松的地方。
“面纱呢?”他小声问她。
秾辉脸一红道:“我没带出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上街的啊。”
“小姐你不一样。”他淡淡道,目光如星。
“不一样?”秾辉惊讶地道,难道他知道她的身份,还是指别的。
不想戳破身份让她尴尬,他避开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它,“和友人走散了?”
“嗯。”秾辉道,“公子呢?”他不也一个人。
“和你一样。”刘挚微微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坐等第一个留爪的小可爱~你在哪儿,在哪儿?
☆、守城
出城的时候他不经意间扫到她的身影,惊讶一个姑娘家怎么单身出来游玩,又一想,刚才城里人实在太多,她许是和丫鬟走散了。
他遣走身边的侍从,尾随她而来,见她被人挟持,心中一震,哪里冒出的杀胚,敢冒犯他日后的王妃。
柳飘嫩芽,糙泛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