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季瑶亦道:“吕公子这身段气质,不知出身何处名门,难道家中诸人不承望公子绳继门楣?”他这话说的够狠,旁人听了,脸不禁发白。
刘挚正yù出言维护,但听吕澈哈哈大笑:“哎呀,鲜衣怒马正当时,何苦背负家族负累。太傅呀太傅,我看你是越活越无趣了。”
“你……”文季瑶气得胡子撅起老高,想找几句刻薄的话回骂,又不想在南循王和外人面前失了身份,口中冷哼一声,甩着宽大的袖子背过身去。
“芝仪,红狐狸难得一见,你去告诉阿秋一声,务必给本王留下活口,去吧,本王再听会儿太傅教导。”刘挚朝他摆摆手,眼中流露出说不出的缱绻。
吕澈笑着看了几人一眼,作揖退出,转到角门隐蔽处对几个身段俊秀,目带杀气的小生道:“抓到的人一律先关起来,王爷要亲自审问,另外,通知清虚老儿,让他务必查出上次洪利犯我循州,究竟是谁做的内应。”
小生们齐声道:“是,公子。”
“如今文季瑶在循州掌兵,暂时不要让他捉到你们活动的痕迹。这老儿一根筋,容我慢慢和王爷商议之后再知会你们。”吕澈在手掌里敲敲扇子,点玉般的俊庞带着虑色,不似平时的清雅秀隽。
“是,一切听公子吩咐。”小生们抱拳作揖,道别,身影瞬间消弭在高墙青糙间。
☆、梯田
沈叔伦沈涧院子里隐有喧嚷声,眉头一拢,“走,去涧哥儿那边看看。”
“自来循州之后,涧哥儿看着不如从前长进。”符川担忧地道。
沈叔伦摇摇头,似乎不愿意提这事儿,快步踏入沈涧的院子,只见符氏坐在高背huáng梨木椅子上,地上跪着沈涧,后面一个打扮鲜艳的丫头在哭天抹泪。
“老爷来了。”符氏稍稍吃惊地站起来,“哥哥也来了。”
丫鬟抬来几张座椅,沈叔伦示意符川随意做下来:“这是怎么了?”斜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沈涧,心里明白□□分。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素来管教涧儿严格了些,他在屋子里收个丫头,我听说便兴师动众过来,刚要说他几句,谁知道老爷就进来了。”符氏笑的贤良,吊了一眼翠丝,“翠丝姑娘,老爷一向少来后宅,今儿碰上算你运气好,杵在那儿gān嘛,还不过来磕头。”
翠丝也是个可点拨的,匍匐到沈叔伦面前:“老爷……”娇滴滴的一声,叫的女人都发苏。
沈叔伦觑眼一看,脚下的丫鬟一身松花色襦裙,浅朱小衫,面带桃红,眼蓄水波,容貌无可挑剔,只是那举止,他颇嫌,为妻不够端庄,为妾又少伏顺,做个通房丫鬟,做点铺chuáng叠被的活儿勉qiáng入眼。
“你是庞妈妈的闺女?”
“回老爷,正是。”翠丝见沈叔伦话语和蔼,不似符氏板正冷酷,不由得飘然起来,声音越发媚人。
符氏侧目她一眼,脸上的霜结的浓重。
“涧哥儿,扶她起来吧。”沈叔伦见她两只手有意无意地放在腹部,印堂拢结,没再说什么。
“爹……”沈涧羞愧的话语凝滞,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是说娶妻之前连个房里人都不能放,只是和通房弄出孩子这种事qíng,非常上不得台面,传出去会叫一家人失了颜面。
沈叔伦掀着眼皮扫了他一眼,“为父得空把你引荐给文太傅的两位公子。”
“多谢父亲。”沈涧重新跪地磕了个头。
文季瑶虽然自出京那日便不再担任太傅一职,可皇帝依旧按照太傅的俸禄供养,朝臣们私下议论起来,也不改口,依旧呼之为太傅。
回到书房,沈叔伦见符川一直不语,提襟落座道:“大舅哥,依你看,我这家里是不是治理的不成。”
“也未见起什么风波。”符川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农事杂记》,见书面未染灰尘,道:“妹夫的心都cao到这上面来了。”
“沈某多年寒窗,一日荣顶乌纱,为的就是造福天下百姓,唉,可惜这么多年庸庸碌碌,当日上京赶考所发宏愿至今无一成就。”叹口气,他接着道:“近来家宅不宁,已是上天对沈某德不配位的警告。”
“妹夫严重矣。”符川把书拿在手中翻了几页,阖上放回原处,“涧儿血气方刚,正是少年风流时,收个通房不足挂齿,倒是你忽略了一件事儿,涧儿的亲事,早在京城的时候妹妹就提起过,怎么如今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