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生结巴着,脸色惨白,“你、你不要听别人胡说。”
“我想,人称‘铁娘子’的那个某人,应该不会胡说吧?”
“是她……”
“我会再来看你的。”
说罢,不再看许文生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嘴脸,他放下了对讲机,可临行前又把对讲机拿起,补充:“忘记告诉你了,十五岁那年,我身上还发生了一些事,除了熙康有可能知道,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
许文生骇然地瞪着他。
“抱歉了父亲,因为我的关系,害得你那些贵重的赃物都得安排在周四晚上出货却还是屡遭缴获。”
“你、你、你……你是……你难道是……”
“不管如何,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那么的jīng神吧。”
放下对讲机,他离开。
离开,其实这两个字眼可以用很多方面的含义,离开一个人,离开一个城市,离开一个国家……
又或者,离开一个过去。
但比较讽刺的是,当离开了这个过去后,他回到了另一个过去——美国。
深冬,哪里都是白雪茫茫。
走在曾经与某个人共同生活过的街道上,他背着简单的行囊,依循着记忆里的地图,徐徐地重游,试着拼凑过去与现在的不同。
华灯初现,微弱的光线被飘飞的雪扰乱着,也模糊了雪地上的人影。
穿过为了保护她于是曾经被人殴打个半死的小巷,走过一起堆砌过雪人的公园,数着她曾经孩子气地数过的长梯,笑看着那幢依然屹立的她不怎么喜欢的格调古怪的图书馆,然后,终于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小洋房。
翻找出带着幼稚装饰物的钥匙圈,看着上面那可笑的形状仿佛是糙莓的装饰,不禁想起她qiáng迫他收下这份“礼物”的qíng景。
“你不收我就告诉父亲,说你要撇下我十五天。”
十六岁的她明明比他还孩子气,但老是喜欢在他面前端出长辈的姿态。
“我没打算撇下你。”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左手上还缠着固定骨骼用的绷带,怎么看怎么像是重伤未愈,而右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捣弄着纸碟里的蛋糕。
“你就撇下我嘛!人家来找你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吗?”
“我没有很高兴,还有,这么丑的钥匙圈你拿回去,我不要。”
他放下叉子,把桌上那可笑的糙莓钥匙圈拿起,递到她的面前。
“人家做得很辛苦的……”
他沉了沉眼帘,“你做的?”
“嗯,起模的时候还烫伤了指头!”
仿佛献宝似的,她向他晃了晃缠满了小绷带的十个指头。
“好。”
他撇撇唇,收下了钥匙圈,“生日礼物,我要了。”
“那撇下我的事qíng……”
“不要得寸进尺。”
才想把钥匙圈收进裤袋里,却被她突然抢了过去,他不禁挑了挑眉,奇怪地看着她。
“你就去嘛!明明很想去的!作为jiāo换……我、我不qiáng迫你收下这个礼物就是了。”
回忆顿住。
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与她相处的点滴,记忆满满。
这房子,是熙康与他共同买下来的,只是,多年不曾回来,也不知道这钥匙能否把门打开。
一边想着,一边把钥匙放进去。
“咯。”门顺利地打开。
走进去,试着按了电灯的开光,居然还没有停止供电。而在光明里,只觉得这房子似乎gān净整洁得有点不可思议。
再看通往二楼的楼梯,如同印象中地摆放着厚厚的字典。
他笑着走过去,一边走上楼梯,一边抚触着张贴在墙壁上的法律条文,不禁回想起某个小傻瓜,背错一条法律条文,便喝一口最讨厌的黑咖啡以作惩罚时露出的委屈表qíng。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是她的房间。
推开门,借着一楼的灯光,看着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布置,依然堆满了书的占了房间绝大部分空间的书架,几乎被书淹没的chuáng,还有凌乱一地的糖纸。
“你为什么老把糖纸乱丢地上啊!会有蚂蚁的!还会有你最怕的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