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沅轻轻瞟了他一眼,想起来在承恩公府后花园的那次偶遇,禁不住有些牙疼。
这人,一个招数能给全家人娶媳妇用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盲婚哑嫁,日后造就一对怨偶。
石瓀被赐死的时候,林慕沅去见她最后一面。
曾经天真无邪的石小郡主,千娇万宠的金枝玉叶,落得如此境地。纵然是自己的手笔,林慕沅也忍不住唏嘘。
石瓀目光如炬,明亮地惊人,消瘦如柴的身躯看着憔悴不堪,眼中的仇恨却令人心惊。
“林慕沅,我有何处对不起你,你要残害我全家。”石瓀恨道:“你这一路谋划,便不觉得累吗?”
有没有给杨莹下毒,石瓀自己清楚,事qíng的真相如何,她略一想也便明白了。本就不是多高明的手段,只可恨自己被繁花迷了眼,看不透其中狡诈。
林慕沅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沉静如水。
她想问石瓀,如果我现在放过你和吴王府,那将来你们还会杀我吗?如果我没有先发制人,你会慈悲为怀放过我和我的孩子吗?
终究说不出口,现在的石瓀或许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总有一天,彼此利益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林慕沅这辈子都朋友不多,石瓀算得上是极亲密的,就算是杨悦,也比不上她和石瓀相jiāo多年的亲近,可惜走到这种地步。
林慕沅转身离开。
石瓀拿起面前的瓷瓶,令人窒息的凉意蔓延开来。
石瓀的死没有激起多大水花,在世人的心中,她犯此大罪,本就是该死的,如今伏法,也只是天理昭昭罢了。
周启庭安排好了朝中的事,景王几人协同内阁处理国事,他自己快活地带着皇后出门了。
说是微服,排场其实也不小,用得着的衣食物件,满满当当装了三辆马车,他自己再有一个奢华无比的车轿,看着至少也是个富家子弟大张旗鼓出游的场面。
庄国公府亦是豪奢之家,林慕沅也觉得行头置办城这样,很简单了。以往她跟着祖母去个庙里,排场也不比这小。
周霑之前去南詹国,见过平民老百姓的生活,对此很是嗤之以鼻,“皇兄,你看着就像个有钱人,会有山贼来打劫的,就不能低调点吗?”
“虽然我是微服出巡,也没必要委屈朕自己吧,何况还有皇后跟着呢,皇后打小娇生惯养的,总不能让她跟着朕出去吃苦,这么多侍卫跟着,有山贼来就当是剿匪了。”
周霑无言以对,半晌房道:“您高兴就好。”
林慕沅从小到大活了两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郊的寺庙,还是坐在轿子里不许露头的那一种,好不容易能出远门,看什么都新奇。
在路上见到种粮食的都能稀奇半天,其实都已经是深秋了,庄稼也都差不多收gān净了,只有几家稀稀疏疏在拿锄头从地里挖着什么,周启庭表示,他确实不认识那是什么。
一脚踏进去,周启庭刚想问问,拿着锄头的老农满脸嫌弃地驱赶道:“去去去,别踩着粮食了。”
边说边心疼的捡起被他一脚踢到的粮食,周启庭默默退回去,看了眼脚底沾的泥,又看看一脸不开心的老农,竟然有的手足无措。
林慕沅在后面笑起来。
周启庭最后还是忍着羞耻心,厚着脸皮问:“大爷,这是什么东西啊,能吃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老大爷人也不错,虽然对这种富家公子哥没好感,还是耐着xing子回答,“这东西没名字,是村上二柱他爹从山里挖出来的,总之比高粱玉米好吃,不拉嗓子,还能吃饱。”
林慕沅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笑容甜甜的,“大爷,您能卖给我们一点吗,我夫君从家里出来水土不服,就想尝尝鲜,我看这东西倒新鲜。”
那老大爷住在京畿之地,见过挺多富家公子,可是人富家小姐却都养在深闺,他真没见过,一时之间有些拘谨。
林慕沅趁机问道:“大爷,你说这东西能吃饱,那一亩地能产多少斤啊”
“这我真不知道,你得去村里问问,反正比种麦子qiáng多了,自从二柱他爹找到了这个,我们村里再也没饿死过人了。”
林慕沅继续笑道:“那您看能不能给我一点,夫君,您身上带钱了吗?”
她说着,自力更生拽下周启庭的钱袋,从里面掏出一块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