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_作者:河洛素以(102)

2017-12-03 河洛素以

  暮chūn晚凉,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里衣,感到了微微冷意,他清了清喉咙,准备召来宫娥为他换上正衣华服。

  突然,一柄灵蛇般的长剑向他刺来,剑尖直指他胸前,不足寸许,剑刃上闪烁着冰薄的寒意。

  帝王却并没有受到惊吓,只是以手抚额,眉头微微皱起:“你到底想要如何?”

  来人一身缟素,从头到脚俱是一片素净的白,连眉眼也是素淡的,让人几乎忘了那眼波流转间曾漾起的旖旎艳丽。

  “他死了,你又如何能苟活?”嗓音清清冷冷,不复初时的软语娇啼。

  “哦?”他的声音似穿过重重山水,飘飘渺渺,让人听不分明,“东陵萱,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子沉默了下来,执剑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帝王神色平淡,似乎现在并未受人胁迫:“你别忘了,你本是东陵家的女儿,当年,可是被他灭了满门的。”

  望着女子面上的一瞬恍惚,帝王眸中带着难得的蛊惑,循循道:“当初你找到孤,说要孤帮你制造个机会接近他。而孤胸怀大业,多个助手,自然也是欣然应允。现在,你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你报得了大仇,而孤也得到了这皇位,我们各取所需,这样难道不好吗?”

  女子听了这句话,反而突然清醒过来,执剑的手紧了又紧:“到了现在,你还真当我是个傻子吗?当年大理寺卿在将军府中搜出来的那件龙袍,是你指使旁人偷偷放的,对不对?”

  闻言,帝王缓缓笑了。

  女子眉间一冷,毫不迟疑地,长剑向前一送直抵帝王胸口。

  剑尖处,点点鲜血濡湿了帝王胸前的衣襟,他却恍似无知无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孤不妨再告诉你另一桩事。”看着女子眼中的恨意,帝王面上徐徐绽开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你同你的姐姐东陵澜真是孤手下最好的两枚棋子。”

  一道闪电倏然而过,窗外紧接着随之传来了几声滚滚响雷。

  qiáng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打在女子面上,一瞬煞白,额上的梅花钿突兀一跳,嫣红如血,她唇角哆嗦着,额上冒着密汗,滑如凝脂的手死死握着长剑,一时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帝王微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他早知我有谋篡之心,他也早知你是个细作。”

  帘外月胧明,不远处的屏风上绣着一对凫水鸳鸯,chūn江水暖,桃花簇簇跃枝头,意盎然。

  帝王冷哼一声,径直推开女子虚虚握着的剑,不顾胸前点点殷红的血渍,不紧不慢地在她面前穿上苍色锦服。

  锦服上绘着繁复的暗色蟠螭纹,jīng致而考究。

  “孤有时在想,孤和他斗来斗去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帝王抬头盯着窗外自那人去后便一直灰蒙蒙的不见日光的天气,眸中头一回掠过了茫然的神色:“或许,孤并没有想过要杀了他,这么些年,孤只是想证明自己比他qiáng罢了。”

  女子缓过神,冷冷一笑,神qíng间不无恶毒道:“你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却骗不过自己的内心,虽然他是你的叔叔,可你却从没有把他当作你的叔叔来看待!那日正华殿,你想要杀的正是我,我原先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这是你的计谋,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对他有不臣之心的人是你!”

  帝王神色一变,yīn鸷的目光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他突然恶狠狠地掐住女子的脖子:“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些什么?你可知,就算他临终前封你为皇后,孤也能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轻易将你杀掉。”

  长剑从女子手中悄然滑落,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女子被苏烩死死钳制着,娇小柔弱的身躯贴着冷冰冰的墙面,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

  她微垂着头,秀丽无双的面容逐渐呈现出将死之人面上的青白破败之色,似一朵失了水份将要濒死的花。

  苏烩怒不可遏地审视着她。

  她神qíng恍惚,双眸怔然:“从前一直在想……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其……其实……早就已经到头了不是?”说罢,虚弱地笑了。

  未久,苏烩盯着如姬任人宰割的平静目光,反应过来自己在gān什么,慢慢松了气力,脸色依旧yīn沉沉的,像是布了漫天漫地的黑压压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