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跳了起来,忙不迭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的恩客打了,他死了,就没人给你罪受了,你不会反咬我一口吧?”
百里稽听了却气得直翻白眼:“你说什么混账话,他把我捆了,我如何还手?”
女孩子灵动的眼睛这才溜达到他背在身后的手上:“呀,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呀,这,这不能怪我,要怪你就怪我的眼睛吧,是它故意不去往那儿看的!”
她说的理直气壮。
百里稽:“……”
女孩子边说边帮忙解开捆缚在他手上的绳子,百里稽站起来,忍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过脸望着那人的尸体。
“他真的死了?”
“对呀,他有福消受了我的柳叶刀,只是我刚刚一不小心用了点力,对着他的心脏cha得深了一点点,所以方才过去翻他尸体的那个人才没有发现。”
百里稽看着那人的胸膛,若不是仔细看,几乎看不到上面的创伤,若女孩子说的是实话,这刀恐怕是全部没进去了。
这时,血一点一点从那人的胸口处渗了出来,接着,那人胸前的衣裳也逐渐深了颜色。
“呀,血!”女孩子突然躲到他身后,受惊吓般探出头来朝那人的胸口望了望,又及时把头缩回去。
“你怕血?”
“不是我怕血,而是血怕我!”女孩子在他背后撇了撇嘴,“华清这个骗子,明明说好柳叶刀使得好是不会出血的,更何况我使得也不差啊。”
百里稽无言地摸了摸胸口。
女孩子瞟了他一眼,从身上搜刮出一瓶金创药:“诺,我可不是因为同qíng心什么的才给你的,华清说我是个杀手,不能有那个东西。”
她嘴边总挂着华清华清,百里稽有了那么一点点好奇:“华清是?”
“啊,华清是我养的猫啦,我养了那么多宠物,就属它最傲娇。”
女孩子镇定又严肃地回答。
“……”
临走,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依据,他就是知道女孩子该到走的时候了。
果然,女孩子惆怅地望着远天正在沉落的夕阳,用惆怅得不能再惆怅的语气道:“唉,我今天在这儿呆得时间太长了,华清会生气的,”又转了脸,对着他笑眼弯弯道,“喂,我走了,你可不要舍不得我啊。”
百里稽正要回嘴他才不会舍不得,又惊讶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孩子气,嘴渐渐抿成了一线,恢复了素日孤傲的神qíng。
“喂,我真的走啦,你千万千万不要舍不得我啊。”女孩子边走边啰嗦,一步三回头,倒似乎此刻舍不得的是她。
“喂,你……”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怎么啦?”女孩子几步蹦了过来,与他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眉毛飞舞,笑嘻嘻的样子,他虽然看不见她的唇,却笃定它一定在她脸上嘚瑟地飞扬。
他微微错开脸:“你说的那个华清,真的是只猫么?”
“你说呢?”女孩子近在咫尺的圆溜溜的眼睛更弯了几分,俏皮地眨了眨,“喂,这回是真的走啦,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我头一回杀人哦。”
百里稽低着头,心想,这个女孩子虽然行为诡异,和他之前见过的许多女孩子都不太一样,但莫名觉得她人其实并不坏。
手一攥正攥到金创药,正犹豫着要不要道一声谢谢,一抬头,哪还有那个女孩子的影踪?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走后,他开始有点嫉妒那只叫华清的猫了。
往后,岁月浮云般掠过枝头,再见到她时,她早已将他忘得gān净。
再往后,他追到她身旁,粘着,赖着,赶不走,撵不去,狗皮膏药般死缠烂打。
看着她清澈的眸渐渐变得清冷,看着她偶尔露出的害怕神色终于变得麻木并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
这么多年过去,他却陷得更深了。
她的存在像是一道光,在他浑噩昏沉的生命中长久逗留,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偶尔会想,有了一束光,或许就该知足了。只是,这光在他身边待得时间越长,他就越不得逃脱。
他眷恋了光的暖,已经不想再回到yīn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