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神色清淡道:“那要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渌凤你也去忙吧,否则夫人那里要有了什么差池,我可担当不起。”
渌凤低眉道了一声诺,眸中掠过一丝未能掩饰好的诧异,待退了一小步后,便朝着回廊外快步走去。
待渌凤走远,颜卿不禁冷哼一声,人qíng世故,她早已在摸爬滚打中学得明白。
只是她不是叶姝,受欺负这种事,她自然不会同叶姝一样默默顶着。
以往的鬼戏也许会按着主顾的指示行事,可这回却不行,她觉得她有必要为叶姝讨回一个公道,不为了什么,兴许是为了心安,若非要说个明白,或许只是因为那一点至亲血脉的维系。
这几日在秦庄,她听到的风言风语倒是不少,叶姝的xing子也大概更了解了一些。
只是,这说好听一点就是温柔,说难听一些就是懦弱,有时候倒也很活泼,只不过这活泼起来没头没脑,还时不时有点孩子气。
什么时候叶姝的xing子变成了这个样子,颜卿不得而知,而什么时候秦笙喜欢上了这种调调,颜卿更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问题,颜卿便自发自觉的自行绕过,人活一世,很多东西都没必要那么较真,该来的总要来,该明白的也总会明白。
只是,凡事都有两面,叶姝得了秦笙的眷顾,自然不能过得如何省心。
就像是一堆饿láng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桌上唯一的一个窝窝头,如今正是僧多粥少的境地,可这窝窝头却是被一个野丫头抢到了,且这个野丫头在旁人眼中别无他长,仗着有几分姿色整天作出一副狐媚惹人怜的模样引得秦笙注目,江城其他的姑娘们心里自然吃味。
而秦庄之内……秦庄之内则更是嫉妒的漩涡中心,那些丫鬟们终日不gān正事,被自己的想入非非冲昏头脑,诸如渌凤之流,看叶姝的眼神肯定是加了几缸子醋进来的。
颜卿不免在心里如此评论了几番,当然,怀着对这人世满满的恶意。
叶姝自然,是适合秦笙的不二人选。
☆、第十五章
靠近瑶chūn院,隔着重重树影,颜卿远远就眺望到了两道闲闲的人影。
秦笙和秦初阳正在说笑,身旁都站着各自的小厮,像是聊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个人的面上都是一团融融笑意。
阳光打在秦笙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容愈加俊朗,他和秦初阳两个人本就身姿颀秀,又穿了身鲜亮的衣裳,与周围的黑压压的众人一比,当真是庸中佼佼,鹤立jī群。
阿琅眼尖,隔着老远叫了一声叶小姐。
秦笙顺着阿琅手指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眸光落到颜卿身上便没有再移开,瞳仁中亦多了几分往日不可见的温柔。
颜卿看得出。
梳禾曾说,小姐还是穿粉色更jīng灵活泼些,这些天小姐一直青青白白的,小葱拌豆腐一样,虽是出尘气质,但梳禾还是觉得公子喜欢的还是小姐以往的样子。
梳禾是个尽心的丫头,这醒提的也很恰当,她所能想到的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只是她时运不济,碰上的这个主子却不十分称职。
时至今日,她终于肯换上了这件粉衣,一步一步款款走来,恰如秦庄漫天漫地静美绚烂的桃树,长长的绸带在腰后轻舞飞扬,伴随着乌云般浓密的黑发,更衬得肤白胜雪,面似桃花。
所谓叶姝,一叶飘然,容色媚姝。
颜卿迎上秦笙不同以往深qíng注视的眸和呆立的秦初阳,嫣然一笑。
去戏台的途中,秦初阳难免会话话家常,偶尔发问,也都被颜卿涓滴不漏地回了去。她很聪明,即使有些问题一时反应不出,秦笙也会恰如其时地cha话进来帮她一把。
穿过一道长长的雕花复廊,透过镂空的梨木花隔窗,颜卿朝着戏台前座处瞄了几眼,秦夫人端端坐在那里,依旧是一身华服,落地的绣鞋不论走到哪儿都平行并着,中间不露一点罅隙。
秦笙刚要迈步上前,一只手突然伸上来轻轻拉住他的袖子。
他回头,见颜卿秀美的脸皱成一团,神色看上去颇为苦恼:“阿笙,你看,既然我现在这么不招庄主和夫人的待见,又何必跑去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你难道不想去看戏?”秦笙道。
在前面正走的秦初阳也停下了脚步,目光中带着询问。
颜卿余光一瞥,突然想起秦初阳这几年一直漂在外边忙着秦庄的生意,自然还不知道秦笙与叶姝早就和家里面闹得不可开jiāo,但她此时无暇解释,只是犹犹豫豫道:“不是不想去,只是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