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西确实奇怪,从昨天到现在,可以说,最生气最恨江晋东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顾湛,因为他看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顾湛勾了勾唇,笑得别有深意:“他好歹养了你二十几年,我得帮他完成心愿啊,到时候他亲生女儿回来了,也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富贵金银窟里长大的孩子,即便是教养良好,又有几个能接受回归平庸甚至是贫穷?
他们父女重逢的那一天,顾湛拭目以待。
人送到南安医院后没多久,江晋东就醒过来了。
彼时,江槿西和顾湛正在同南璟聊着他的qíng况,江蔓青鼻子一吸一吸地进了办公室:“爸想见你。”
看她双眼红红的样子,极像是又哭过一场。
听到江晋东想见她,江槿西怔了一怔,随即和顾湛相互对视一眼。
想了想,她扭头问南璟:“他的身体会渐渐好转的吧?”
南璟手上转着笔,努了努嘴道:“反正是不会有xing命之危了。至于能不能好起来,除了药物治疗之外,也要看他自己。”
没有xing命之危就好,江槿西不想去见他。见了,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江晋东安好的时候她可以毫无负担地质问,可他现在躺在chuáng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她也不愿意落井下石再去踩一脚。
不见,是最好的结局,也是他们父女关系最好的决断。
见她和顾湛要离开,江蔓青堵在门口双臂大张将人拦住,她红着眼里厉声质问道:“江槿西,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到肚子里去了?爸爸对你那么好,他现在病了想见你一面你都不愿意去?你可真是个‘孝顺女儿’!”
亏得父亲还为了她跟母亲决裂,还把家里的房子过户给了她!
刚刚在病房里,父母嘴歪眼斜,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是眼睛却一直拼命地往门口看——
她知道,他肯定是想见江槿西。
她从没见过从小就威严的父亲居然有如此láng狈的一刻,可他的好女儿,他一心一意念着的女儿现在又是什么嘴脸?
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彼时,江槿西冷眼看着她,语气平静:“我不是,那你是吗?”
“我……”江蔓青嗓中一窒。
她也不是,要不是她,父亲也不会被气吐血。
可转念一想——
就算她是五十步笑百步那又怎样?父亲的钱和房子又没有给她!
江槿西知道江蔓青有多不甘心,有多怨恨,可从此江家的事qíng她再不愿扯上一丁点关系——
看了眼她身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刘母,江槿西开口道:“江蔓青,看在做了二十多年姐妹的份上,我最后劝告你一句,看事qíng不要看表面。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qíng是好是坏自己也该清楚也能判断。为了一个和你以后的生活不会再有jiāo集的人,比如说我,不值得赔上自己的一生。”
这是她最后一次以姐姐的身份劝告江蔓青,她才十八岁,如果之前不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那么,人生还那么长,没必要把自己赔进去。
江蔓青听不听,在她自己。但以后,不管她好或者不好,她都绝不会再cha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江蔓青张开的双臂慢慢垂了下来,她觉得此刻的江槿西陌生至极。
江槿西淡淡一笑:“我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你的姐姐,就这样。”
“你说什么?”江蔓青张大了嘴,有如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
不怪江蔓青不相信,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可事实,就是这样。
推开愣在当下的江蔓青,顾湛和江槿西径直离开。
路过刘母身边时,江槿西的脚步顿了下,微微侧目:“所有的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替你自己孩子考虑的同时,也想想别人也是人家的孩子。”
一抹惊慌自脸上一闪而逝,刘母咕哝着道:“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说些什么!”
江蔓青回过头来,看着刘母一脸的不自然,眼中渐渐有了些沉思。
两人边说边走地出了医院,刘母怕她怀疑些什么,一个劲地解释道:“你别听你姐胡说八道,我儿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要真的是,你也不可能有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