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看到希望,双手颤抖得更厉害,顾不得主仆之别,扳着那少女肩头,殷殷切切道:
“听见没有?姑娘!有救!能治好!咱们得赶紧告诉老夫人去!老夫人会有多高兴啊!”
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去。
灵芝暗叹一口气,还是略提高语调道:“但是!”
朱嬷嬷一听她还有话说,忙停下来,回过头。
“重楼与蟾皮都乃毒物,用得愈多,恐对xing命愈伤!”
朱嬷嬷极缓地挪动了一下步子,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立原地不得动弹。
如此大起大落,她觉得三魂六魄已经要飞出去。
“姑娘的意思?”她嘴皮直打颤。
“姑娘的意思是,要么就用这张脸活着,要么就变回正常人,活不了多久就死。”
一直呆坐在栏杆边的少女开口道,除了面色苍白,她语声平静,看不出异样,似在说着别人的事qíng,而不是自己的生死。
灵芝心中不忍,这姑娘不知为何中了这种奇毒,此人命运,比自己似乎更加凄惨。
她咬着唇看着朱嬷嬷,轻轻点了点头。
朱嬷嬷再承受不住,跌坐回那少女身边椅搭上,手拍打着栏杆,揪心地喊了一声:“老天爷啊!”
再不顾那许多,蒙着头呜咽着哭起来。
那少女反而镇定得多,站起身朝灵芝盈盈福了一礼,声线依旧甜美,却语声凄凉:“奴叫庄青萱,敢问姑娘,我这毒已在身上十八年,若解了,还可活多久?”
灵芝照那书上解毒之量盘算,若初发现中毒,用量少,恐还不会碍事。可她这个,十八年!
毒已经走遍全身了!
她约莫估算了下她需要用到的重楼与蟾皮,艰难开口道:“身体底子好的话,五六年;不好的话。”
她吞了口唾沫:“两三年。”
那少女身子微微颤抖一下,即刻又站稳。
她徐徐坐下,轻拍了拍仍扶栏大哭的朱嬷嬷,轻言细语道:“嬷嬷,不能让外祖母知道这事儿,外祖母年纪已大,受不得这般折腾。你只需告诉她,我这毒能解即可。”
朱嬷嬷豁然抬起头来:“姑娘您是要…”
那庄青萱点点头,凄然一笑,神色却坚定无比:“有生之年,我想尝尝活成正常人的滋味,还要将这些年所受之苦,百倍还于那害我之人!”
灵芝独自从那隐园出来,叫上小令,往应府大花园走去。
小令见姑娘许久才来,面色也不太好,心头有些纳闷,不过她一向只听话,姑娘不说的事儿她从不主动过问,只乖乖地跟在后头。
灵芝心中还感慨不已。
与那庄姑娘聊过之后才知道,她果然是平津侯庄家的姑娘,也是当今颇受盛宠的庄嫔庄青荭的嫡姐。
她的母亲乃应家上一辈最小的嫡女,嫁给了庄家侯爷,却在生下庄青萱之后缠绵病榻,没出月子就病逝了。
庄侯爷续弦娶了同住在府上的表妹张氏,生下了庄青荭。
而应老夫人心疼这个最小的外孙女,遭遇这种怪病,身边又只有继母,恐她在庄府上日子艰难,便将她一直悄悄养在应府之中。
灵芝叹口气,听那朱嬷嬷的意思,暗害这位庄姑娘的,便是她那继母,就连她母亲不明不白地过世,恐怕都与那庄嫔生母脱不开gān系。
又是一笔糊涂账!
她叹了口气,沿着青石小路,绕过一丛低矮的紫穗槐,忽打横里跑出一个身影揪住她衣裳:“灵芝!”
灵芝吓一跳,见是云霜,拍拍胸口笑着睨了她一眼:“吓我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逮贼呢!”
云霜却难得的满面正经,撇下小令与她的丫鬟huáng鱼儿,拉着灵芝躲到路旁一棵合抱粗的合欢花树后:“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了!怎么回事儿?你娘说你定下人家了?”
“啊?”灵芝听着她连珠pào的一串问题,不由摸了摸耳朵:“什么?”
“你娘说,你已经定下人家了!”
灵芝木愣愣地僵站着,定下人家?
怎么回事儿?
“你说清楚一点,你亲口听她说的?她怎么说的?”
云霜也震惊不已:“刚刚在前面暖阁,我听见清河伯夫人问起你的亲事,似乎是看中了你,想说给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