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见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qiáng压住不满,平静接过话头道:“国公爷言之有理,宣,革除安怀松调香院院使之职,罚俸两年,闭门思过。”
安二老爷又大喘一口气,还好还好,这等惩罚,甚轻!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完,郑国公的声音又响起:“皇上仁慈!可若无刑法加身,只怕难平庄嫔心意,不若再加上杖刑三十,施以小惩,以儆效尤。”
杖刑三十!
安怀松在心中怒骂:老狐狸!
那行刑之人中只要有两个是周家的人,他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这不是变个法儿bī他牵出平远王吗?
此时殿下群臣眼见庄嫔落胎变成了皇上与郑国公斗法,都各揣着心思琢磨起来。
是帮哪边呢?还是不沾身呢?
“皇上,臣以为,郑国公言之有理!安院使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他而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刑三十已是皇恩浩dàng!”
带头站在郑国公这边的乃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张时林张阁老。
他是朝中唯一的两朝元老,宣德帝登基时,靠着捐出七成财产才躲过一劫。
宣德帝见他年老体衰,在文士之中又颇有影响,为安抚那波旧臣,便让他留在了内阁之中。
他头发胡子俱已花白,佝偻着脊背,弯腰伏在殿上。
他一带头,又有几名臣子出列,纷纷力赞皇上与郑国公仁慈。
宣德帝qiáng撑的面色有些yīn沉下去。
程铨程阁老此时出列跪地道:“皇上,以老臣之见,安院使也是受这无妄之灾。与其一味惩罚,不如让他戴罪立功,查出这幕后真正黑手,才能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那真正歹毒之人。”
宣德帝稍松一口气,关键时刻,还是这程铨靠得住。
既顺着郑国公说了要查,但是又不立刻查,给了宣德帝面子,又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另一把颇为年轻的声音响起:“皇上圣明,这杖刑三十,别说安院使,就是我这样的青壮之士怕都熬不住,一不小心,命就没了。以臣愚见,程阁老的提议倒是不错。”
众人讶异看去,说话的竟是从不参与朝政之事的卫国公府世子汪昱。
卫国公已闭关修道多年,老卫国公年迈体衰,早已足不出户,是以卫国公府中,只有这位世子前来参加花朝宴。
他的几句话听起来不似朝堂奏对,倒多了几分熟人之间的劝谏,又毫无不恭之处,倒是颇贴合他的身份。
郑国公也抬起眼往汪昱处扫了扫,这人从不参与政事,怎么今日竟帮起安家说话来了。
☆、第134章 主动请缨
汪昱说完,又有几名程阁老的门生御史出列,附和他的奏议。
郑国公不待皇上开口,继续一抱拳,语气带着不满:“皇上,可现在罪责未明,安院使若真是监守自盗,又如何能担起查案之责?”
“启禀皇上。”一个清冷果断的声音响起。
灵芝抬眼看去,见是许振。
他身为右佥都御史,又是皇上宠臣,一开口,其他诸人都静下来……
他越过众人,叩拜于地:“臣以为,此事如今可一分为二。其一,查真正凶手,可jiāo由大理寺或刑部着手,安院使身处其中,为避嫌,最好不沾此事。”
“其二,如皇上所言,安院使难逃失察之责。但这责任归咎于“用心”二字上,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他言语清晰,有的放矢,说得皇上与郑国公都凝神朝他看来。
“照安院使以往功绩来看,驱疫药香与这金猊玉兔,皆乃调香院所制,可看出其人才能出众,忠心有嘉,用之乃皇上之福。”
安二老爷提着一颗心,听他这么说,心头大叫菩萨保佑。
郑国公则半眯起眼,许振与太子一向jiāo好,这次是准备帮平远王么?
谁知许振话头一转,又道:“但前功难抵此过,安院使终究还得受罚,罚轻了,难以平众口;罚重了,难免让皇上蒙了bàonüè污名。因此,程阁老的将功抵过,臣以为不错。”
他一席话弯弯绕绕,将众人都绕晕了,又说不能让安院使查凶手,又说要他将功抵过。
搞半天却是谁也没得罪,当下都竖起耳朵静心听着,看他究竟要说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只听许振继续道:“眼下就有个立功的好机会。京中迟迟未能选出前往楼鄯的和亲贵女,安家嫡长女文秀娴雅,端庄得体,芳龄适宜。不若趁此机会,戴罪立功,代表我大周前往楼鄯和亲jiāo好。安家出了个安邦友邻的功臣,便可将这失察之罪抵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