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在哪里?”
紧握着电话的男人, 双眼通红,只要一想到她遭逢大难时,他不能在她身边, 护她周全,心就疼得难以呼吸。
“她在美国, 我可以给你她的电话。但是, 傅骁。”叶莞的声音又轻又淡, “你不要去找她, 不要冲动,更不要辜负她为你做的一切。”
“我知道。”
他知道,正因为知道, 才更难过。
这么多年,他一直爱她,正因为爱她,所以希望她开心, 幸福。
可是到头来,给她带来最大伤害,害她与家人决裂的人,却也是他。
是他没用。
越洋电话打通,傅骁听着电话那头温北清软的声音,一秒落下泪来。
自母亲走后,他再没哭过。
可是这一秒,往日坚qiáng的男人只是抱着电话,在最爱的姑娘的笑声里,忽然就哭得泣不成声。
“阿北,你等我,等着我,我一定出人头地,风光娶你!”
温北轻声应着,但心里却在想。
她其实不要他出人头地,不要风光大嫁。她只想他快点来娶她,快点把自己的名字放在他的户口本上,
可是她知道此时说这些,为时尚早,甚至毫无意义。
纵然傅骁肯违背纪律,放下抱负,跑来娶她。
可爷爷正在气头上,绝不会容忍他们如此放肆地挑衅他的权威。
所以,她只能等。
等他们都qiáng大,等爷爷心软,等傅骁来娶她。
“后悔吗?”
犹记得那一年,翟念初初听闻她的故事,如此问她。
后悔吗?
为了一个男人,被家族放逐,被亲人抛弃,漂泊在外,轻如浮萍。
不后悔。
那年将名字改回慕北的女孩,如此回答。
有他,她才有未来,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在她心里,渴望亲qíng却被家人抛弃的人——是温北,不是慕北。
而慕北,早在母亲入土的那一刻,就再没有家。
温家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一场华丽的梦。
梦醒了,她只是她,是慕北。
而慕北只有傅骁。所以她等着他来,娶她回家。
可是慕北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许多年。
等到她猝不及防地被炸|弹高高抛起在阿富汗的战场上,等到举目望着huáng尘滚滚的天空,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来临。
落地那一秒,真真疼得五脏俱裂。
可慕北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她望着辨不清颜色的混沌天空,眼前忽然现出男人明朗的笑。
笑容一如初见时那般,gān净,温柔。他的眼很亮,眼底藏着对她的喜欢。
傅骁,我好想你,好想抱抱你。
念及此,她哆嗦着手,摸出手机,屏幕上血迹斑斑,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索xing,还能用。
她终于找到傅骁的电话,拨通。
等待的时间里,慕北静静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都觉得好幸福。
许是心有所念,必有所感。
下一秒,平日里总是因为转接,需要等待很久的电话,竟然很快被人接通。
然后,话筒里传来男人一如既往的笑声。
“阿北!”他唤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慕北如此说。
傅骁嘿嘿一笑,明明参军多年,他早敛下心xing,学会稳重从容,此刻却笑得像个孩子。
“这次回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是要娶我吗?”
“你怎么知道?”
“我答应了。”
慕北看着战火上迷蒙的天,笑得格外开心,“傅骁,我很想你。”
“那就快点回来。”傅骁依然咧嘴在笑,“阿北,你真的愿意嫁我吗?”
听着他不甚自信,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声音,慕北狠狠地点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愿意啊!我愿意的。”
“那你快回来!这个月底发了工资,我就能给你买那枚你最喜欢的戒指了!”
他知道她最喜欢的戒指价值不菲,却一直顾及着他,从未轻易显露。
但这辈子唯一一次婚礼,他想给她最好的。
“好啊。”慕北的声音越来越轻,“傅骁,我很高兴,今生能够遇见你。”
从少时相遇,相知,相伴,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