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儿僵在在原地,姜蒙楽见她还不走,又喊了一遍:“煦姑娘去请大夫呀!”这一声吼得屋外的人都能听见,吓得在外打扫的丫鬟丢了手中的扫帚。
煦儿只道:“声音小些,让主人好好休息一下。”
姜蒙楽顿时泄了气,眼睛里都爬上了血丝,蹲在chuáng边,握起唐海黎的一只手,轻声道:“先生,先生你好好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说话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却一直梗在喉咙上,“忘了呢……先生从来就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先生,蒙楽错了,我不是故意气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你每次都那样,不管是受伤了,还是受气了,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qíng绪都没有。我就是……”
煦儿在一旁站着,也不知道说什么,站了片刻,转身出门了,留姜蒙楽一个人守着,关门前落下一句:“主人待你如何,心底分明,好自为之。”
外面的蝉叫声格外的大,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天空瓦蓝,没有一丝云彩。屋外依墙植三两株蔷薇,满枝红粉几许,蜂蝶飞舞,暗香盈袖。如斯美景,在有的人眼里,却是被讨厌的烈日炎暑,灼人伤心。
荔枝在门外急得团团转,一见煦儿出来了,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煦儿瘪嘴,耸了耸肩,“还好啊。你关心好你自己吧,伤还没好透,乱跑什么。”
荔枝道:“我怕主人出事。”
“她能有什么事啊,自己就是神医,用不着大夫的。”煦儿随意道:“总不至于自己把自己给玩儿死吧。”
走廊那头过来一个娇小的朱色身影,手中摇着轻罗小扇,走到她们跟前,问:“将军可在?我方才好像见他回来了。”
煦儿略微一思索,才想到,这应该是那个搬到府里来住的莫辛娘,回道:“在,但忙着。姑娘识趣些,免得惹人不高兴。”
莫辛娘福身道:“自然。我知两位姐姐是服侍竹安先生的,身份不同。可不可以帮奴家转达一件事?”
煦儿和荔枝对视一眼,觉得也无不可,道:“你说就是。”
莫辛娘道:“哥哥找了安氏,怕是不久就要搬离长柯城。我虽然不去,但迟早会被算计,多谢将军的收留,让我有安身之处。若是将军好心,请再留我半年,半年之后我就离开。还请两位姐姐代为转达。”
煦儿点头,心想这姑娘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傻人,反倒是个机灵的。但她也并不着急转话,反正姜蒙楽估计也不会在意,这莫辛娘是爱住多久住多久,其实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两日后。
唐海黎半躺在chuáng上,姜蒙楽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那模样认真极了,就好像是对待镇国之宝一样,生怕出了一丁点差错。
她自然是享受得很,一点也不着急说话,慢悠悠地喝着药。
姜蒙楽给她喂完药,又拿手帕帮她拭了拭嘴角,将东西放回桌子后,在一旁开始烹茶,“先生,大夫说喝茶对这个病有好处,我想你本来就爱喝茶,所以就学一学。”
唐海黎不答,他又接着道:“我不会煮茶,若是难喝,先生将就着,以后就会变好了。”
这回唐海黎忍不住了,“难喝我可不将就,你不会煮可以喊煦儿和荔枝嘛。”
姜蒙楽一顿,像是立马要脱口就反驳,可不知为何始终没出声,一会儿才道:“好,不好喝就倒掉,让煦姑娘和荔枝姑娘做,我也好学学。”
唐海黎:“……”
自从她醒来后,发现姜蒙楽对她的态度简直好像变了一个人,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成天跟着她,前前后后,端茶倒水,有求必应。不过这种待遇,谁不想要,就算她能起chuáng也不想起啊。于是,趁着姜蒙楽还听话,不敢反驳她。她决定——
“蒙楽,陶国两月之内必须攻下,不然他们那里兵权易主,就麻烦了。”
姜蒙楽立马板起了脸,“先生,您的病重要。”
唐海黎摊手,无辜道:“你不是都说了吗,痨症,治不了,你留着也没用啊。”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想不想称帝了?”
“……”姜蒙楽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