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_作者:舒远(14)

2017-11-30 舒远

  梁雨听声问:“你们去哪儿?”

  “男生的事儿少打听。”梁叙回了句。

  他说着在桌子上拿了打火机就和陈皮走了,出门的时候余光顿了下。从窗户里看出去,陈皮打着伞,他两手拢在嘴边低头点了一根烟。

  “那女生谁啊?”陈皮问,“有点眼熟。”

  梁叙叼着烟,嗓子里笑了声。雨水淋在伞上,从边沿滑落下去。街上被水埋着的泥坑一个深过一个,走一步能溅一脚,有水滴打在他脖颈上。

  “一个远房亲戚。”他玩味儿说。

  房间里的余声终于能松口气,她轻轻从窗口挪开目光落回到电视机上。沈秀从厨房里端来切好的水果,和她们一起看电视。

  雨势过了会儿慢慢变小,余声准备走了。

  她穿回自己的帆布鞋,走前沈秀给她塞了把伞。余声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装有湿衣服的袋子。她沿着街道边浅水处往回走,天空下数不清的毛毛雨往下掉,眼睛都浸湿了。

  一到家,余声就去洗澡。

  小隔间里的花洒和窗外的下雨声堵在一条路上,空气里安静的不像话。水流顺着她的头发滑下来,沿着锁骨一路向下经过胸脯落至大腿根然后掉了下去。

  余声全身光luǒ的在镜子跟前站定。

  玻璃里头的女生十六岁半,有大眼睛和双眼皮。她一米六二,身材纤细,小腿匀称,胸部发育良好,手掌盈盈一握恰到好处。

  她微微侧了侧身体。

  余声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白皙文静秀气像极了陆雅,她很少这样明目张胆的去看自己变成少女后的样子。流水声里她慢慢做了个深呼吸,重新又回到莲蓬下。

  小凉庄的傍晚被风和雨笼罩着。

  远方的山混混沌沌看不太清,糙木被刮的呼呼响,连狗叫声都没有。镇子上的屋顶齐刷刷的有亮光打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击惊雷。

  房间里正看片儿的仨男生动作停了下。

  “把电视关了。”隔壁屋子李谓妈在喊。

  屏幕上男女纠缠在一起,男人的手正往下探时碟卡了。陈皮一声长叹,就势往地毯上一躺,用脚瞪了瞪李谓让男生拿点吃的去。梁叙直接摁灭电源,起身坐chuáng边拿了李谓的吉他闲弹起来。这要搁平时怎么着他也会蹦跶点荷尔蒙出来,可那会儿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屋子里一面墙蹭的亮了一下。

  “你说先打雷还是先闪电?”陈皮问弹吉他的人。

  梁叙一个眼神都没给。

  “……”陈皮无聊的‘唉’了声,脑筋一转弯,拍了下脑门从毯子上坐了起来,“我就说哪见过来着。”

  “说谁呢?”李谓端了一小碟瓜子儿进来。

  “梁叙家那个远房亲戚。”陈皮说,“长得还挺乖。”

  梁叙停了拨弦的手,抬了抬眉。

  另一面墙上又亮了一下,那是闪电过后留下的一瞬间的惨白。窗户半开着,陈皮从碟子里抓起一把瓜子儿,翘着腿斜眼看李谓,那目光里好像是‘这点你喂猪呢吧’的意思。

  “你哪见过?”梁叙问。

  “咱地下室啊。”陈皮嗑着瓜子,“就校庆那天。”

  窗外风chuī雨打着,说话声被雷声渐渐淹没在夜里。那会儿余声早吃完晚饭歇着了,外婆从厨房里端了盆和好的面和一碗韭菜馅儿到房间里给明天中午准备饭食。

  外公将桌子放在电视前头。

  老头儿在一边擀皮儿,老太太顺溜一个包饺子。余声蹭在一边学,也拿了皮往里塞馅儿却怎么都包不好看,外公的小广播里新闻联播刚刚开始。

  那雨一连下了两天才折腾停。

  七月中旬的日子像走马灯一闪而过,余声那天周末起了个大早要给梁雨送回衣服。小镇七点半的街道有被雨洗过后的清新宁静,走哪儿都有cháo湿的尘土的味道。

  路两边栽着不知名的小花儿。

  那一堆堆红红绿绿的样子,是雨过天晴后的生机蓬勃。有几户人家外头的墙上印满嫩绿的爬山虎,尾巴都吊在了屋檐上,细看之下还有未gān的水滴在上头。

  余声在这长长的巷道里走了又走。

  到菜市街的时候,远远就能看见一溜儿人。清晨的菜碧绿新鲜,沈秀忙着装袋子找零钱。那人声鼎沸里,热闹的像过年前的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