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_作者:舒远(57)

2017-11-30 舒远

  校园的林荫道上影子长长短短。

  到了门口他去取车,余声站在外头等。这个和以前一样的夜晚多了些让人想要耳鬓厮磨的qíng怀,她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莫名的感伤起来。

  或许是毕业季要到了的缘故。

  余声卡在喉咙里的话说不出来,也可能是憋得太久了懒得问了。身边有两个女生经过互相问起大学要去的地方,眼前他没推自行车就出来了。

  “车子呢?”她问。

  “车胎破了。”梁叙说,“今晚得走着回去了。”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像是散步一样的走一走了,余声一路上小蹦小跳乐的像朵花。周围有人骑着车子超过他们,很快就甩了俩人一条街远。

  “走路还高兴成这样。”他笑。

  “梁叙啊。”余声无视他的话,将无处安放的两只手背在后头然后探头看他,听到他‘嗯’了一声才又道,“你有想过以后要去哪个城市吗?”

  他抬眉‘嗯?’的动作在那句话问完后凝住。

  “我想过了。”余声将目光落在前方的昏暗的光里还是说出了口,“你要做乐队玩摇滚肯定得去大城市才有前途,上海怎么样,要不北京也行。”她说的还挺来劲儿,“反正我又不挑大学,去哪都一样的。”

  梁叙忽然有种如鲠在喉的艰难。

  “不过我听说陈皮要去北京,方杨也去北京。”余声有点兴奋,“如果我们也去,那不又能在一起了?”

  梁叙想说的话在嘴里滚了好几遭。

  “你想去北京?”他问。

  “不一定非要去那儿。”余声望着他说,“看你啊。”

  那流畅自然的语气跟唠家常话似的,梁叙瞬间觉得自己真他妈怂。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好像和他最初认识时不太一样却又是那么相似和特别。

  “过两天青糙坪有集。”他笑了下,“带你去打个耳dòng。”

  “和镇上的集不一样吗?”

  “这种集青糙坪一年才有一次,比镇上热闹。”他说,“也好玩的多。”

  野地里的虫叫的欢了,路上已经没了多少人。余声回到家里外婆正在看谍战剧,鬼子打了几十枪伤不着人八路却一打一个准。外公在旁边评价这导演拍的有些假,然后讲起了多少年前的放牛娃王二小。

  她听完回了自己房间看书。

  十一二点屋子里的灯光仍旧亮着,外婆轻轻推门进来倒了杯热水然后坐在一边默默地给她剥开心豆。老太太眼角的皱皮都耷拉了下来,手掰不开用嘴咬的时候磕了牙疼的‘嘶’了一口气。

  寂静深沉的夜晚好似也漫长起来。

  余声歪着头听外婆说起小镇上有家小孩吃了老鼠药,幸亏那药是假的才没出大事。更稀罕的是那一家人还跑去感谢那卖药的,道听途说里便多了句左手一只jī右手一只鸭的典故。

  四月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来了。

  所有人好像都进入了倦怠期,一个个闷在教室里三夜没睡似的。头顶四个风扇呼啦啦的chuī着,风流正下方的学生用文具盒盖在书页上。有两个人相对而坐在纸上画的方框里下五子棋,身边各自的同桌埋头在书里不停的打哈欠。

  晚休时分梁叙出去找地方抽烟。

  cao场上比较清慡凉快,男男女女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走来走去的低着头背书。他隔着几十米远就看见在和一女生说话的陈皮,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皮看见他停了搭话走了过去。

  俩人靠在墙边的一个树荫下,梁叙摸出烟点了一根。他看了眼这‘夕阳无限好,只是近huáng昏’的傍晚,目光停在远处的文科楼上。

  “你什么时候和余声说要去北京?”他问。

  “前两天碰上随便聊的。”陈皮说,“怎么了?”

  cao场的晚风扬起一阵阵尘埃,柳树边的台球案子上堆满了看热闹的人。梁叙一手cha着裤兜,另一只夹着烟的手自然垂落。

  “我听李谓说你都不打算参加考试了。”陈皮说,“当上门女婿?”

  梁叙懒懒的扫了陈皮一眼,视线落在前方的空旷里。他抽完一根将烟头丢在脚下的土里然后碾灭,准备动身去地下室的时候陈皮问他走哪个城市。

  他直视前方,脚步虚顿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