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_作者:舒远(65)

2017-11-30 舒远

  余声总是轻轻莞尔不置可否。

  那段时间真的是特别忙, 余声每天上完课都会累惨。但她仍是去图书馆待到深夜然后听着歌沿着校园路往回走, 路边的树被风摇晃像极了小凉庄长院里的样子。

  宿舍里也偶尔安静偶尔热闹。

  每个星期天的晚上陆雅的电话总会如期而至比闹钟还准时, 余声虽说赢了一局却也不敢怠慢仍是规规矩矩的听着训话,上一句说着学习下一句说着生活一一jiāo代事无巨细。

  “你妈对你可真严格。”一晚陈天阳在她挂断后说,“我妈三个月都不见得能给我打一回。”

  余声已经习以为常:“你妈真好。”

  “你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和你妈聊聊。”另一个室友也凑过来, “这样也太没有自由了。”

  ‘聊聊’真是个不错的建议,可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陆雅难得认输一次算是她捡了个大便宜,但这并不代表真的就天高任鸟飞了。

  就像她选择了建筑艺术。

  陆雅说:“你不听我的以后就别后悔。”

  每每记起这句余声的心qíng总是很复杂, 她不明白做自己喜欢的事qíng为什么要后悔, 就像她执意要来北京一样。

  算算日子,只要不去想时间就快了。

  大二上学期的年底她回了趟小凉庄, 火车开车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 余声当时坐在靠窗的位置。临行前五分钟对面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裳蓄着大胡子背着把破吉他。

  后半夜她睡一觉醒来男人闭着眼。

  火车哐当作响的行驶在铁轨上, 窗外的黑夜和周边的呼吸声匀为一体安静极了。左手边的座位上有女生靠着身旁的男孩睡着了, 她又把视线慢慢收回来。

  余声看着那把吉他忽然就流眼泪。

  她眼眶里泛着泪水,颤抖着嘴角尽量不出声,就是眼泪一直流个不停。男人或许是被她抽泣的声音吵醒了, 余声擦了擦眼泪盯着吉他就是不移开视线。

  对面递过来一包已经揉的有些皱的纸巾。

  “丫头。”大胡子说,“擦擦吧。”

  余声抽着鼻子眼睛一酸点头含糊不清的说‘谢谢’,她低着头斜靠在窗户边上没再说话,眼泪下来了再用手拂掉。过了一会儿又轻轻的哭出声,心里压抑的实在太委屈太难受。

  天空慢慢的亮了,火车到了羊城。

  她那会儿眼睛还湿着,时不时的留一抹泪。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前她对男人低头道谢,后者站起来摇摇手又将最后的纸巾塞给她。

  “不哭了,再不哭了啊。”大胡子又道。

  余声听着那轻声浅语的话募得心底又泛起酸,她忍着泪水道别然后下车。车站外有去小凉庄的计程车,刚到外婆家门口就听见厨房里两个老人的吵架日常。

  忽然就有了重返人间的烟火气。

  晚上外婆做了一桌子的菜洗了一小箩筐的水果,电视上中央十一频道播的小品,又是冯巩那句‘我想死你们了’,郭冬临打着快板说着天津的狗不理包子。

  “和杨杨一起回来的?”外婆一面拉着鞋底一面问。

  “我一个人。”余声说,“她说今年不回来。”

  在她的印象里,方杨是那种天天活在题海和前途里的女生。过了四级报六级接着还要做兼职准备很多证再加上考研究生,真的几乎是一刻也不消停活的充实有力量。

  “昨天你爸打电话说后天过来。”外婆说。

  “我爸?”余声问,“他不是很忙么。”

  “再忙也得抽时间。”外婆将鞋底放在一边,拿过柑橘用小刀切起来,“有什么事儿我孙女还重要。”

  外公听见笑了一声,余声也忍不住笑了。

  事实上后来余曾临时有事抽不开给外婆打了道歉电话,又亲自派人送了年货过来探望。余声早该猜到会是这样,只是没有想到余曾嘴里说的人是他的学生张魏然。

  二十七岁的男人举止谈吐深得人心。

  余声没有一点兴致搭话男人也不介意,反而和外公聊的很熟。她趁机脱开身跑去外头街上溜达,还没到年根镇上的摊子摆不起来,有的也是三三两两的小吃摊。

  腿脚不听使唤的绕到了菜市街。

  那天沈秀没有摆摊,余声到跟前的时候梁雨从屋里出来了。小姑娘看见她愣了一下接着叫‘余声姐’,又像是怕她问什么似的说着有事撒腿就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