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小区门口,走到那个熟悉的菜场,她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该不该进去买些菜,或者他还愿意喝她煲的汤…
她举步往菜场门口走,才行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公司加班,他一向工作繁忙,以前,只有她在电话里半是娇嗔半是央求的时候他才会回来陪她吃顿饭。
她转身,不要再想着煲什么汤做什么菜,优柔寡断只会让他越伤越重。
可她转念又一想,只是煲个汤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自己终归也要吃饭的…
正在她踌躇之际,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她慌乱的抬起头,离她不足两米的距离,一个粗壮的老汉坐在三轮车上,深皱着眉头看向她,手却在拼命晃着车把上的响铃。
“小姐,你在这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的,到底走还是不走?”
孟心阳一脸囧色,连连点头
“不好意思老伯,挡住了你的去路…”
她一脸歉意,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进了菜场,老汉坐在三轮车上,愣是困惑的看了半天。
当她终于提着一包煲汤的食材怯生生地走进了自己的家门。可当她在厨房看到斯雨忙前忙后的身影时,就恨不得立时把手里那包东西挖个坑埋了。
此时,身在厨房的他也早已看到了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门口的身影。他的脸上勉qiáng挤出一个笑,极不自然的说道:
“你回来了,休息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她不知说什么好,慌忙山躲开他的眼,低头微微应了声:
“哦…”
她把袋子紧紧的抓在身后,厨房被他占领着,她竟无处安置。
“那个…我不知道你在家,我刚刚…路过菜场…也捎带了点菜…”
她放下身上背着的包,缓缓走进厨房,看着他锅里正在煮着的糖醋排骨,心头莫名的一阵酸涩,顿时就涌上一阵想哭的痛感。
背对着他,她把刚刚买回来的玉米放在水池中洗净。两个人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丝jiāo集。他认认真真的端详着锅中的排骨,她一本正经的煲着自己的汤,厨房里静悄悄的,除了锅铲轻轻的碰撞声,两个人谁都不发一言。
她依稀记得,上一次他们俩一同出现在厨房,今晚雷同相识,他们一个在旁边做糖醋排骨,另一个在他身边忙着煲汤。她还故意拿着大葱敲他的头,他就拿起锅盖盖她的脸,他闪避着她满手的油污,她躲藏着他一手的酱料…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他们已是物是人非。
她的心一阵抽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彼此都珍视着那段美好的光yīn,美好的过去,他们也一直努力着,不让那些点滴的幸福悄然溜走,为此,他们甚至不惜牺牲掉个人的qíng感。可究竟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那些激qíng澎湃的快乐,剩下的,只有各自的拘谨和徒劳的惋惜。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她的心好痛,像被尖刀狠狠的猛戳…
饭菜被端上了桌,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着。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却无端的让人觉得难以下咽。
心阳低着头,眼睛里不知何时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和令人窒息的氛围,她轻轻拿起汤勺,盛起一碗汤小心翼翼的端放在他的面前。
他对着面前的汤沉思良久,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难以分辨。
她把头压得更低,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面前的碗里,机械的往嘴里拨着米饭,口中却形同嚼蜡。
他拿起筷子,从盘中夹起一块排骨,轻轻放入她的碗中。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的盯着碗中那块排骨出神,眼眶不知道何时已经被肆意的泪水填满。直到此刻,她早已忘了心中最初的坚守是什么,她费尽心神垒砌的最后防线在一瞬间崩塌,化为灰烬。那些似cháo水一般泛滥的痛楚、酸涩已经快要将她窒息。泪水顷刻间汹涌而出,点点滴滴撒落在桌上…
她努力克制着仅存的一丝清醒和理智,声音沙哑,如鲠在喉
“我吃饱了…”
说完,放下手中的碗,头也不敢抬的转身冲着自己的卧室逃去…
斯雨酸软无力的将自己的身体贴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抑制不住的落泪,看着她落荒而逃的仓惶背影,他就像一副被人抽了筋骨的驱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为她分担丝毫。他痛恨现在的自己,悔不该当初为了一己私yù而置她于不顾。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鬼使神差的跟冯绍辉jiāo手,没有鬼迷心窍的说出那番令她震颤的话,那么现在,他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还可以看到她嘴角眉梢肆无忌惮的笑容,可以感受着她黏腻又霸道的撒娇…那些个共同的点滴,那一段段共同的回忆,如今是他们之间仅存的最最弥足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