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残酷,艾笙错愕地看着她,身上一阵发冷。
“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压榨的”。
江星遥yīn沉的目光在艾笙面上逡巡,“现在有了,你的股份,江家继承人的身份”。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江星遥慢慢搅动着杯子里半融化的冰淇淋,“如果我猜得没错,你那的股份会成为我爸和二叔争夺的目标。虽然我没什么筹码可以和你谈jiāo易,但仍然有自己的态度”,江星遥脸上露出无能为力的懊丧,“我希望你不要把股份让渡给我爸”。
艾笙几乎是一瞬间抬起眼睛,“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但我真的希望代晓贞母女两个唯一的依靠垮掉”,江星遥两眼放空,喃喃道。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冷饮,艾笙打了个冷战。
恨意已经堵了江星遥的七窍,现在她连亲身父亲都顾不上了。
江星遥若无其事地抹了一把脸,“其实我最初连你也恨,就是因为如果代晓贞不是姑姑的同学,那么我爸就不会认识她”。
对于长辈的陈年往事,艾笙毫不知qíng。她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态。
江星遥惨淡地笑了一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恨一个人到极点的感受”。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星遥突然犀利起来,“那你恨不恨那个破坏了你父母感qíng的男人?”
艾笙全身陡然僵住。眼前浮现一片血色,母亲躺在血泊里不断抽搐,一向优雅白皙的面容定格着对恐惧的狰狞。
那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家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氛,艾笙努力考了第一名,把试卷拿回家给家长签名,母亲甚至在写完名字后走神地盖上了自己的印鉴。
父亲的脚步来去匆匆,回家的次数日益减少,要么就是抽很多烟,他的书桌上两个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
艾笙说话都小心翼翼地,不能多说,但又不能不说,否则饭桌上就是一片憋死人的沉默。
直到噩耗发生一周,父亲被警察带走,艾笙跟傻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警察反复跟她核实事发qíng况,每次话都还没问完,就会听到“咯咯”的声音。
女孩子坐在椅子上,上下两排牙齿抖得作响。
幸好荀智渊主动认罪,说是发现妻子出轨,一时不忿与她发生争执,不小心将对方推下楼。
故意杀人还是失手杀人在量刑上有很大出入,江世存雷霆手段,动用关系,很快把荀智渊故意杀人的罪名坐实,一判就是无期。
而那个引发夫妻争执的男人却是个谜,艾笙的确不知道是谁。
毕竟母亲的追求者实在多,每人送她一枝花的话,家里能开一家苗圃。
可艾笙心里是真的恨那个躲在一切血污背后的男人。
他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热血涌向大脑,艾笙深吸几口气才重新平静下来。
她忽然有一点理解江星遥的心qíng。
有些坎儿迈不过去,就只能死磕。
“我要出国念书了”,江星遥忽然面无表qíng地说。
她放gān货一向没有预兆。
“你不是还在读研究生么?”,艾笙虽然和她不熟,但也知道江星敏争qiáng好胜,在学业上也一样。
“出国念第二学位,虽然不是常青藤,但也还好”,江星敏眼睛里一点鲜活气都没有,她淡笑了一下,“你竟然是我第一个亲口告知这个消息的人”。
艾笙那句“恭喜”有点说不出口,看得出,独赴异乡不是她的本意。
“外面大把蓝眼睛型男等着我,你这是什么表qíng,觉得我征服不了他们么!”,江星遥故作轻松,眼睛里却有泪光。
“一路顺风”,艾笙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
“谢谢”,江星遥也难得心平气和。
江星遥和她来时一样,迈着率xing的脚步离开。
微风将她的红色长裙chuī拂得飘然潇洒。
同样都受过家庭重创,但艾笙想,自己到底比她幸运。
至少有人帮她把蒙尘的命运脉络打理得光洁无垢。
江星遥的出国并没有在江家掀起多大风làng。在她离开之前,艾笙拜托孙奶奶给江星遥捎过几瓶自己做的小菜。
孙奶奶后来告诉艾笙,江星遥走的时候,没让家里的任何人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