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年手指随意地搭在大腿上,“择什么席,要真有那毛病,我整日飞来飞去地,还不得天天备着安眠药?”,顿了顿他又说,“算了,我越睡越迷糊,四处走走吧”。
整个度假村都是以梅花为主题,空气里浮动着冷冽的香气。
梅瑾年叼着烟,帮艾笙拍照,张张人比花娇。
她很少更新朋友圈,这天心血来cháo,顺手发了几张照片。
看得出,梅瑾年也很开心。他眷恋故国,但在这儿却没什么朋友。
像个孤孤单单的风雪夜归人。
他曾经对艾笙的帮助和解救,让她记一辈子。
所以艾笙曾对梅瑾年说,当她是在束州的亲人。
所以他们谁都不跟对方客气。
等拍完了照片,两人便上车回程。
临走之前,艾笙买了几分梅花糕回去。
路上耗费了几个小时,终于回家。
梅瑾年手搭在方向盘上,“还有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我大概在年后才会回来了”。
艾笙刚打开车门,本来要下车。此刻停住了,等着他的下文:“嗯?”
梅瑾年有点遗憾地说:“早知道我该娶你的,还能一起过年呢”。
他一副开玩笑的口气,艾笙就笑:“我可不想跟你形婚”。
梅瑾年挥挥手,“下去吧,我也该走了”。
艾笙下车,直到梅瑾年车子开远才转身,立刻惊得心脏微乱。
苏应衡正站在不远处的yīn影里看着她。
艾笙肩膀缩了缩,却又觉得自己清清白白。于是提起挺胸,朝他走过去。
“这就是你说的朋友?”,苏应衡侧脸绷紧,线条显得更加立体。
他目光淡淡的,却有一股静水深流的暗cháo。
苏应衡质疑的口气让艾笙眉头拧了起来,她耐着xing子说:“对啊”。
苏应衡本来心里就压着火,这时候更觉得她的态度是种挑衅。
于是冷笑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要背着我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艾笙梗着脖子,“没有!”
苏应衡脸色更沉,本来气温就低,现在更是降到冰点。
他一声不吭,转身就朝大门里去。
苏应衡不高兴起来,全世界都得顺着他的意思似的。
艾笙满肚子抱怨,看见他一双长腿迈得飞快。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反正也追不上。
苏应衡回到家,过了好久才看见她慢悠悠的身影。
这日她穿得有些臃肿,长得又嫩,像颗团子似的朝这边滚。
手里不知道拎着什么东西,一晃晃地dàng秋千。
苏应衡狠狠抽了口烟。
他坐在前院的秋千山,拿出手机,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她在几个小时之前发的朋友圈。
指腹一点,那颗红色小桃心的颜色立刻化作一片空白。
艾笙进了门,看到他孤零零地坐在秋千架上,于心不忍,于是朝他走过去。
可没等她到跟前,男人又利落起身,进了屋子。
她对着自己的影子嘟哝着,脾气真坏。
艾笙把提着梅花糕进门,底楼已经没了苏应衡的身影。
严阿姨已经做好饭菜,离开了。走到餐厅旁边,就能闻到香味。
艾笙胃里很空,但又有一种吃不下的感觉。
她上楼去叫苏应衡,可寝室和书房并没有人。
只好寻到三楼去,只见他面前的cao作台上铺着画布。
苏应衡眉眼冷冽,一手拿着画笔,另一只撑在cao作台的边缘。
只是画画也给人一种睥睨众生,杀气腾腾的感觉。
艾笙蹑手蹑脚走过去,眼睛往画布上一扫,明显感觉他不是在画画,而是在消化怒气。
只见上面画着几只灰扑扑的大雁,张着嘴像是在惊叫,眼前一团爆炸的火光,却毫不犹豫地往前冲。
火光下方,是掉落的灰烬。
他运笔一气呵成,手腕灵活有力。却一点温雅气息也没有。
相反地,留给人的感觉只有bào怒,压抑,和毁灭。
艾笙被他的内心独白给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整个屋子都因为这幅画而yīn暗下来,bī仄得让人呼吸不畅。
苏应衡感觉到她的呼吸忽快忽慢,没耐心画完,扔下笔,眉眼森冷:“这才哪儿跟哪儿,你就害怕了?”
笔骨碌碌地滚到地上,艾笙刚弯腰,就被他捏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