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坦然自若地承认此事,反倒让王凌燕有些不知如何应付,默了许久,她才嘟囔了一句:“我是替小和裳教训你。”
若是以往她总拿花花说事,他心中会多有抵触,如今却有些庆幸。
沈姜并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轻轻握住她的手,惹得王凌燕浑身紧绷,急急地甩开了他的手。
要说两人互帮互持了多年,身体上的接触早已习以为常,如今这简简单单的牵手,却令王凌燕感到浑身长了刺,急切地想要拔掉。她不明白今夜的自己为何这般反常,却在看到沈姜递过来的药瓶时,猛然明白他方才牵她的手也不过是为了还药于她。
如此想来,她心头方才松了松。
收好药瓶,王凌燕见沈姜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她又浑身不自在,企图转移话题。
她向已入睡的祁孟芬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问着沈姜:“你说她大哥替我们追查跟踪我们的那批人,至今未归,她为何丝毫不担心?”
沈姜凝重道:“论轻功,结绳君子不在我之下,危急之时,逃命不是难事。明日天亮,不论他是否回来了,我们继续按照平清王给出的路线出发。”
王凌燕没有异议,却依旧不放心:“真要带上这对兄妹?”
沈姜点头,靠近几分,轻而低地说道:“敌暗我明,迄今为止,我们太被动,不利于我们行事。说不定从这对兄妹身上,我们可寻找到一丝突破口。”
王凌燕并非不懂时局的小女子,先前一番发泄,她此刻想来都有些羞愧。因此,听了沈姜的一番分析后,她感悟颇深,反倒觉得自己遇事易怒易躁,行事鲁莽冲动。
一夜风雨,洗去了大火焚烧过后的废墟,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腥味与糙木的清香。
王凌燕在山间丛林里为青竹蛇觅完食,回到山dòng时,随手给沈姜和祁孟芬扔了几颗野果子。祁孟芬接过后却迟迟不愿下口,王凌燕看穿她的心思,戏谑了一句:“怕有毒,就饿肚子吧。”
祁孟芬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妙手飞燕,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小肚jī肠又恶毒的女人?”
王凌燕瞥她一眼,冷唇相讥:“我倒是头次听说。不过,我怎么反倒觉得某只丧家犬更该享此殊荣?”
“你!”
祁孟芬惯会在男人面前撒娇耍痴,偏偏奈何不了女人。大哥不在身边,沈姜又是个不解风qíng毫不怜香惜玉的主儿,让他出面帮她,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对方还是与他有着同门qíng谊的患难之人。她便是生得再美,再会音色蛊惑男人,也拿不住这个看似温和亲善,实则冷漠绝qíng的男人。
祁孟芬暗暗吞下这口恶气,心中只盼着大哥能早日安然归来,那时,她也不必受这门子的鸟气。
她恶狠狠地啃着果子,仿佛那果子便是给她气受的王凌燕般,每一口下去,恨不得啖其ròu、啃其骨、饮其血。
“祁姑娘可否联系上令兄?”
沈姜突然的问话让心中正骂得起劲的祁孟芬险些儿噎住。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埋头啃着果子,答道:“不用等他。事后,他会循着我留下的特殊记号追踪而来。”
沈姜皱眉,冷生生地问道:“什么记号?”
对于沈姜这高度的警惕心,祁孟芬很无奈。她捡来一根树枝,随意在cháo湿的地面上划出一道蝴蝶样式的结头,耐心地解释道:“这种结是蝴蝶结,是结绳手法里的一种。大哥结绳君子的名号可不是làng得虚名,我凑巧会一些,这样就省了很多事了。途中,我会在关键地方留下记号,这些记号也只有我们兄妹能看懂,所以沈郎就不必担心会泄露行踪了。”
话到一半,她接触到王凌燕不太友善的目光,似乎是找到了报复她的方法,眉眼含笑,继续看着沈姜道:“沈郎不必多疑,单说我随手划出的这种蝴蝶结,你能知晓其意么?”
沈姜托腮沉吟半晌,摇了摇头。
祁孟芬先是得意地瞟了一眼王凌燕,而后才道:“蝴蝶结也有许多不同的种类,我这个是敛翅憩息的蝴蝶,寓意就是:夜来风雨此间眠,也就是昨晚遇上大雨,我在这山dòng里过了一夜,多么不容易。”
“我看你睡得挺香。”王凌燕原本听得津津有味,见她一个劲儿向沈姜抛媚眼诉苦,终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