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祁兴破开心扉的肺腑之言,沈姜并不意外,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他不愿直视祁兴太过明亮真诚的双目,只是涩涩回道:“我从未想过那个位置。本想着为你打下江山,才发现你也不适合那位置——你的提议不错,不过……”
他盯着深陷困境的万秋水,目光幽沉:“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祁兴道:“机会只有一次,沈姜。”
沈姜坚持道:“他是燕子的父亲,她不承认,但绝不想看到他死。”
祁兴苦恼地皱眉:“你说该如何?”
沈姜起身,语气坚定:“既然是同归于尽,总得有些同归于尽的样子才成——让结绳君子再困他一会子,我会将他引到墓室,你们在外放一把火,将他困在墓室。”
祁兴心惊ròu跳:“不成!”
沈姜笑着劝解道:“不是让你们真的烧掉墓室,做做样子就成。”
祁兴依旧摇头反对:“千面láng和鬼阎罗都是他,你不是他的对手。沈姜,按照我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行事,你若是顾忌着他的身份,下不了手杀他,我来。”
“玄垠。”沈姜低声唤道,微微一笑,“我答应过燕子,会安然无恙地回去——多说无益,按我说的做!”
自接到门人送回来的消息,王凌燕心焦不已,本yù前往皇陵,她的营帐外竟派了重兵把守,坚决不让她出营帐。
王凌燕怒不可遏:“谁给你们的胆子?”
把守的士兵面不改色地道:“这是王爷吩咐下来的。”
若是沈姜临走前的吩咐,王凌燕倒可以胡闹一回,偏偏这些人是白青梓派来的,她有气也无处撒。
她知晓沈姜会让白青梓看住她,但绝不会是这样来看住她。
所以,这不过是白青梓个人的主意。
她心中着急,还是得乖乖配合军中大夫来治伤。
沈姜走了数日也不见回来,祁门中人也未传回消息,她更是心急如焚。
白青梓派人看住她,不但不让她踏出营帐,更不让闲杂人等入内,她想要从旁人口中获知外界的消息,也找不到门路。
聂云笙如往常送来晚间的饭菜时,王凌燕活动着左臂,笑道:“婶婶,你看我的伤已养好了,整日里待在帐中,没病没痛的也会闷出病痛来,你找王爷说说,将我帐前的几根冰木头遣走吧?”
聂云笙一眼便窥得了她的心思,耸了耸肩:“王爷今日领兵出去了。”
王凌燕一阵失落,又正色道:“此次攻城,有胜算么?”
“有!”聂云笙拍胸,道,“阿梓就等着这一日了!很快,这天下便太平了!”
王凌燕有些难以置信:“万秋水就这样败了?”
聂云笙神色一顿,眼神飘忽,催促着王凌燕:“你再不动筷,饭菜都凉了!”
王凌燕见她言语躲闪,拧眉问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没……”
王凌燕冷笑:“没有又何必让我与外界断绝联系?沈姜因何迟迟未归?”
聂云笙不忍再瞒她,只得如实说道:“你暗中派去的人带回了他的消息,说他与万秋水在皇陵大战一场,两败俱伤……”
王凌燕见聂云笙不再继续说下去,催道:“然后呢?”
“然后……”聂云笙道,“然后,他们似乎是进了墓室,再也没出来。这几日,外头都在说,鬼影沈郎与鬼阎罗在皇陵里同归于尽了。”
王凌燕猛地折断了手中的木筷,压抑着体内的怒火:“是谁传出这样的谣言?”
“祁堂主。”
王凌燕心中那一点希望,瞬间湮灭。
☆、天下兴亡谁主沉浮
在天一阁,与祁兴的碰面,让王凌燕印象深刻,却又觉那个他所熟悉的祁兴已离开了很久,久到她几乎记不起他临走前对她说了什么话。
当夜,攻城的将士仍未归营,王凌燕留书一封,掏出药罐子留给她的七彩迷烟,成功迷倒守在营帐外的三五士兵后,悄悄溜出了营地。
才出营地,聂云笙便挡住了她的路,抱臂瞧着她:“阿梓特意嘱咐我好好守着你,你若溜走了,我如何向他jiāo代?”
王凌燕直直地盯着聂云笙含怒的俏脸,笑问:“若是王爷出了事,你还会坐以待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