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心中快速推测着种种可能,抱着王凌燕躲过对方密不透风的攻击,已然有些心力不足。好在对方这不要命的连续攻击后,动作已迟缓了一些,他也得以找着机会寻了处安全的藏身之处。
而这所谓的安全的藏身之处,正是街道两旁的一间普通人家的屋顶上。
“此人有些棘手,带着你有些施展不开拳脚。”沈姜一面将王凌燕轻轻放下,一面轻声嘱咐着,“你别乱跑,等我回来接你。”
王凌燕有心帮忙,思及自己如今的身体,只得点头,郑重地道:“小心!”
沈姜微微一笑,起身已是跃出了几条街,将紧随身后的天一阁蓝衣杀手引到了远离王凌燕藏身之处的窄巷里。
在方才的躲避中,他早已发现了对方皆是大开大合的攻击。这样的功法毁灭xing大,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空间越是狭小,对方的招式便会大打折扣。
论功力深厚,他在对方之上,但要取胜,他需花费时间和jīng力。目前,他没有时间和jīng力再与天一阁的杀手耗费!
引诱对方挥出一掌,他迎面对上,双掌对击,不相上下。对方似乎暗暗吃惊了片刻,故意压着嗓子说道:“你的功力不止如此。为何不用全力?”
沈姜不动声色地绕到他身后,淡然自若地道:“对付你,不需用全力。”他抬腿弯膝,用膝盖击打对方的腰眼,对方扭身躲开,掌风直扫沈姜的面门,沈姜却是笑着偏开脑袋,提起的腿脚已伸展开来,一脚对上了对方的掌。
对方猛退几步,口中一口鲜血吐出,胜负已分。
沈姜这一脚尚留有余地,在对方身法已乱之时,他身形一动,双指探出,直取对方面门。对方慌乱格挡护住,沈姜的手指已点在了对方的黑色面具上的眉心处,坚硬的面具应势而碎。
此时,对方已方寸大乱,只管用手掌去遮住脸。
沈姜早已看清了他的面目,对方再如何去遮挡,已是无济于事。
对方的这一张脸,他记忆深刻,却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对方慌乱失措得如同孩子一般,沈姜垂下眼帘,沉声问道:“八年前,是你找上金钩门做了一笔生意?让金钩门救出忠义侯的女儿花和裳?你是花和奚?”
“是!”花和奚坦然地抬起脸,对上沈姜悲怜的目光,他起身跳起来,悲痛地道,“沈姜,你救了她,却不能保护好她!她是我最亲的妹妹,你答应我会照顾好她,我才放心将她托付给你!可结果呢?她还是成为了你们争权夺势的牺牲品!”
沈姜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地道:“花花说你被忠义侯杖毙了。”
花和奚的目光突然变得怨毒,哂笑道:“我娘都被他以不知名的罪处死了,我与和裳这两条贱命在他眼中又算什么?若不是和裳还有着进宫的机会,她也免不了被我们狠心的爹处死。沈姜,十二年前,我们所受的无妄之灾皆因你而起,你欠我们的,永远也还不了!”
沈姜叹息一声,问道:“你如何入了天一阁?”
花和奚怪笑道:“你不是很聪明么?我被忠义侯爷杖毙了啊!死了!可惜没死透,被阁主救回来了!沈姜,你的目光依旧那么毒辣啊,十二年了,你竟然还能一眼认出我!可惜,这世上还是有一人,你永远也看不透!”
花和奚撕下一片衣袖,蒙住脸面,冷冷地道:“和裳的仇,我自己来报!所以,别再打天音阁的主意!”
沈姜道:“据我猜测,天音阁与天一阁同属一脉,你的意思是……金钩门被灭一事,果真与天一阁脱不了gān系?”
花和奚冷漠一笑,好心提醒了一句:“沈姜,你自身难保,还是自求多福吧!”
整装后,花和奚又在沈姜耳边轻言:“别忘了,我娘与和裳皆因你而死,金钩门被灭门,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这都是为了谁。这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与你一同存活下来的同门也难逃一死。天一阁的暗杀才刚刚开始呢!我很希望你能活下来,活到等我能亲手杀了你的那一天。”
此番故人相逢,许多往事在沈姜脑海里一一重演。
从前至今,他从未想过与人争什么,衣食无忧地过完这一生,便足够了。
可,为了他,多少亲人死于非命。他在意的,在意他的,无一人落得了好的下场。金钩门的覆灭,让他再次陷入了当年的困境里,身边已无一人能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