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燕_作者:谢不敏(40)

2017-12-01 谢不敏

  沈姜正与那群人打得不可开jiāo,无暇分神。屋内的书架倒了一片,书简散落满屋。

  而室外的祁门人士听闻动静,纷纷奔赴这方小小战场,场面顿时混乱不已。

  王凌燕眼看沈姜被众人缠得难以脱身,再看祁兴竟是坐在chuáng沿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屋中的打斗。她微不可察地拧紧眉头,猛然抽出腰间的赤练鞭缠住了他得意忘形的双腿,粗鲁地将他从chuáng上甩到地上。

  而王凌燕此时才知祁兴手脚功夫并不怎么样,只是善于使用巧劲巧攻而已。

  看他疼得哇哇大叫,王凌燕心有不忍,松了松困住他双腿的赤练鞭,朝混乱的人群里高声喊了一句:“再不住手,你们祁门的头儿的小命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她喊话的同时,又抬脚轻轻踩在了祁兴的肩头;祁兴顿时哇哇大叫:“女侠饶命!我再也不出言调戏你了!我不要你以身相许,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王凌燕本无怒意,听他胡言乱语,脚底的力道瞬间变大,祁兴原本装模作样的惨叫顿时变成撕心裂肺的厮喊:“都给我住手!”

  祁兴接连喊了几声,众人才纷纷罢手,王凌燕也得以松开了他。而他却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声:“忘恩负义的女人!”

  王凌燕淡然微笑,见他径直朝沈姜走去,便默默跟了上去。

  “沈姜!”祁兴背着手在沈姜面前站定,义正言辞地道,“你如今无路可走,跟我下山去见叔叔!”

  沈姜沉着点头:“我也正想见他。”他瞅一眼王凌燕,又一脸严肃地道:“此外,你若再敢在言语上调戏燕子,后果自负。”

  祁兴忍不住骂道:“你个贼杀才,忒不讲理不讲qíng面!”他见沈姜对他不理不睬,径直出了屋子,赶忙朝众人吩咐道:“守好这里,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平清王的怒火会烧得你尸骨不存、爹娘不识。”

  王凌燕在身后嘲笑道:“平清王哪里会像你这般轻易动怒?成大事者,当如平清王那般风雨面前,也能不动如山。”

  提到平清王,祁兴整个人都沉默了。

  破晓前的天空一团团黑云被霞光刺破,镀上一圈圈或浓或淡的光圈,天边红霞瑰丽耀眼。

  祁兴沉默不语地跟在沈姜与王凌燕身后,山间的气息清亮冰冷,让他战栗不已。前面谈笑自如的两人,让他深感孤独寂寞。

  他已记不清这些年,自己一个人是如何熬过来的?

  较之沈姜,他更得宠,即便沈姜乃嫡长子,众人皆巴结奉承沈姜这位嫡长子,可他从未将沈姜放在眼里,甚至时时去捉弄这位兄长。

  被愚弄了,沈姜从不出言训斥他,也不会在大人跟前告状,这反而让他心生愧疚,竟生出了想要亲近沈姜的想法。可沈姜xing子冷静恬淡,与他实在玩不到一处去,他也不再对沈姜抱着亲近之心了。

  他以为十二年前的那场变故,只有他幸免于难,并得到了平清王暗中的相助。然而,在不久前,平清王突然找到他,与他提到了一个人。

  “玄坪还活着。”

  “他在哪儿?”

  “当年他被金钩门门主收养,认作义子,如今的身份是‘鬼影沈郎’。”

  “有何依据?”

  “这些年,鬼影沈郎的名号响彻江湖朝廷,我只听过这个人,却从未见过。金钩门被灭后,我初次见到他时,便起了疑心。十二年了,玄坪的面貌变了,即便是想置他于死地的天子见了他,怕是也认不出。我只能一步步试探,他几乎摒弃了身为太子时所有的习xing,若不是发现他与忠义侯的那个女儿的事,我也不会如此确定。”

  他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qíng,有欣喜,有感动,还有一丝怨恨。

  他的确是恨过的。

  若非沈姜的身份系先帝时期的太子,他又怎会因母妃与沈姜生母走得近而被牵连?又怎会胆战心惊地苟活于世?

  他有理由恨他。

  可是,他要如何去恨?

  沈姜停住脚步转身之际,正发现祁兴又是怨恨又是委屈地看着他,那模样有些可怜。沈姜皱了皱眉,缓缓地问了一句:“这些年……可好?”

  祁兴受宠若惊。作为太子的沈姜,极少用这样轻缓的语气与他说话,更别说对他嘘寒问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