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和奚如今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到红颜早逝的花和裳,她心口一抽,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再听沈姜这求qíng似的一声叫唤,她再也招架不住,故作气恼地道:“要怎样,随你。”
沈姜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转而对花和奚道:“你走吧。”
花和奚丝毫不愿多留,才抬脚,王凌燕清润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此次是看在小和裳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她将先前从花和奚脸上摘下的面具从腰间扯下,轻轻抛到他身前,笑道:“这个……还你。还有,给你一句忠告:一个小小的弱点,便能置人于死地。你好自为之。”
花和奚接过扔过来的面具缓缓地戴上,听闻王凌燕这句善意的忠告,面具下的双目里不再惊慌惧怕,反而镇定冷静。
似乎只要戴上这副面具,他便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周遭的人和事,不再是从前忍气吞声、任人欺负的不受宠的侯府公子。
王凌燕的话警醒了他,也让他更深刻地认识了自己。他本想开口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透过面具向沈姜投去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扬长而去。
“他怎么会与天一阁扯上关系?”
祁兴突如其来的问话,遭到了沈姜的一记冷眼:“别管那么多。”
祁兴不怕死地挑衅道:“我便是管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沈姜走近他,在他耳旁悄声道:“你若想替平清王打探消息,请便。若是胆敢伤他一根头发,休怪我不念兄弟qíng义和叔侄qíng义。”
耳边的语气虽轻缓,但却犹如寒冰一寸寸侵入了祁兴的血液,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此时不得不怀疑,沈姜对他偶尔流露出的一点关怀,只是他的错觉。
沈姜,依旧是那么不近人qíng,心冷似铁。
在沈姜这儿遭受了冷脸,祁兴只得凑到王凌燕跟前,小声对她哭诉着:“跟沈姜这样的人在一起,你受得了么?瞧瞧,多么冷漠的一个人啊,我好歹是他亲弟弟啊,他丝毫没有作为兄长的觉悟……”
王凌燕敷衍地安慰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习惯就好了。”
“燕子。”
听到沈姜的叫唤,王凌燕赶忙弃了祁兴,一溜烟地跑向马车,在沈姜不喜的目光下,闷着脑袋爬进了车厢。
祁孟巡驱车前,望着杵在一旁的祁兴,认真地询问了一句:“阿兴,要跟我们走么?”
想到平清王的嘱托,祁兴只得咬牙,厚着脸皮点了点头。然,他正要爬进车厢,沈姜已伸出一条腿将他挡在了车厢外,向他扬了扬下巴,严肃而正经地道:“去外边驾车。”
祁兴不服气:“我为你,几个昼夜未能合眼,进来歇歇也不行么?”
沈姜摇头。祁兴心里委屈,还想与沈姜讲讲道理,祁孟巡在一旁劝道:“阿兴,我们一同驾车,到了城里客栈就能歇脚了。我们许久未见,正好叙叙旧。”
听闻,祁兴心里才略略好受了一些,心里却将沈姜骂了无数遍。偶尔听到车厢内传出的jiāo谈声,他便向身边的祁孟巡抱怨道:“沈姜这个人……见色忘义。”
祁孟巡却笑着打趣道:“你怪他冷落了你?”
祁兴红着脸争辩道:“才不是!他就是见色忘义!”
车内,王凌燕听到祁兴怒气冲冲的指控,不由得失声笑了,问着沈姜:“他是不是从小便黏着你?”
沈姜细细回想了一下,微微仰头靠在身后的车壁上,幽沉而感伤地道:“从前的事,我有许多已记不清了。皇家子孙众多,与我亲近的没有几个真心的,我也从未真正信任过谁。如今看来,他当初对我……也还是有几分真,若是换了其他的兄弟,因我之故受此磨难,怕是会对我怀恨于心。”
他突然侧头,眯着眼看着坐在身侧的王凌燕,笑着说了一句:“燕子,谢谢你。”
王凌燕感到莫名其妙,红着脸支吾着:“谢我什么?”
沈姜嘴角微扬,温声说着:“这段时日,经历了许多事,而我又瞒了你许多事,你却依旧愿意信我,愿意留在我身边。说实话,当初在城中见到和奚时,我便想向你坦白,却怕你知晓后怨我恨我,最后离我而去。这些年,我早已将你当成了家人,却又怕自己是一厢qíng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