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肆意张扬的少年,眉宇间的傲气依旧未减,反而渗透出qiáng大的自信与霸气。他只是坐在人声鼎沸的酒楼里喝酒,那一身生人勿进的傲然霸气就让他有种遗世独立的孤寂感。
祁孟巡一人上前,趴在沈砚耳边耳语了一阵,沈砚自始至终只是面色镇静地喝酒,目光都未曾往王凌燕、沈姜和祁兴这边瞅一眼。
祁孟巡转回身时,笑着对王凌燕说道:“门主让你过去喝杯酒,叙叙旧qíng。”
沈姜不禁紧了紧袖中的手掌;祁兴却是疑惑地指着王凌燕问道:“只请她一人?”
“只请了她一人。”祁孟巡无奈地道,“我们三人便在酒楼用饭,稍后再去客栈安顿下来。”
祁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沈姜不也是金钩门的门人么?他只请她过去,其心可疑。沈姜,你放心么?”
沈姜微微拧着眉头,道:“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又对王凌燕说:“燕子,你过去吧。”
☆、是非恩怨转头成空
望江楼前靠街后临河,河面上画舫来往穿梭,歌声曼妙,是江宁城中文人骚客饮酒消愁之地。来此饮酒的酒客多是失意的文人雅士,偶尔来了兴致,便会唤一名歌女来此助兴,或趁着酒兴乘一艘画舫,携歌女舞娘游湖赏景。
而那些慕名而来的酒客即便不是同道中人,也多打扮得人模人样,装作斯文人来此风雅一回。
沈砚孤零零地坐在望江楼大堂内临近河岸的窗子口,全然不在意周遭嘈杂的环境,正望着河面自斟自饮着。
王凌燕走近他桌前,他似浑然不觉,只是举着小白瓷杯默默喝着酒。王凌燕默默无语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到他鬓角生了白发,心口竟一酸。
尽管他的面貌变了许多,但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那份自幼相伴的熟悉亲切依旧未变。
幼时的他,即便有些狂傲不羁,甚至常常言语奚落她。可是,他对她的默默关怀,她都清楚明白。
说起来,真正辜负了彼此年少qíng谊的人,是她。
因沈姜突然的加入,她的心已渐渐地偏了,多次因为他为难沈姜而责怪他。
“坐吧。”
沈砚低沉的嗓音在王凌燕耳边响起,立马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王凌燕轻轻坐下,见他始终低头慢慢品着酒,轻声唤了一声:“沈大哥。”
沈砚慢慢放下手中的小白瓷杯,一双眼慢慢盯住了王凌燕,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却又显得寡淡,反倒让彼此之间多了一条沟壑。
面对面正目圆的沈砚,王凌燕突然有些发怵。
沈砚眼中笑意带着一丝亲切,又泛着不明的嘲谑之意:“跟着沈姜受了这些日子的苦,还能不离不弃地陪在他左右,你的心意果真坚定如初啊。”
这话听在王凌燕耳里有些刺耳。她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问道:“快十年了,你还是恨他?既然恨他,又何必煞费苦心地让祁氏兄妹一路随行护着他?”
沈砚眼里的光陡然冷了,埋头喝下一口酒,简短地道:“约定而已。”
“什么意思?”
“想必你也知晓了沈姜的身份,我也就不多说此事了,只说说金钩门被灭门的事。”
与人谈话时,沈砚的眼中始终带着笑。但是,在王凌燕看来,他眼中的笑皆不会让人感到善意,甚至让她有些反感和难受。
这一刻,她才发现,眼前的人,早已变得陌生了。
唯一未变的只有一个名字——沈砚。
沈砚取出一只gān净的白瓷杯,给王凌燕满上了酒,询问道:“喝酒么?”
他突然用温厚似兄长的言语询问着王凌燕,让她有些反应不及,良久才点了点头:“能。”
沈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与她碰杯喝过一杯酒,便道:“喝过这杯酒,我们可能再也无法像这样坐着说话了。燕儿,你说若是没有沈姜该多好啊!你永远是简单快乐的燕儿,我也能一直做你的‘沈大哥’,可惜……一切都发生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还记得八年前,各大门派讨伐尹川的事么?”
王凌燕心口猛地一跳:“记得——尹川之事与金钩门灭门难道有何关系不成?”
沈砚冷笑:“有没有关系我不能断定。不过,尹川却是我岳父,而金钩门的灭门也有我的份。”
王凌燕愤怒而起:“是你……你……门中众多兄弟姐妹与你有着多年的同门之谊,老爷子……老爷子他是你爹,你即便对他偏爱沈姜一事心有怨言,也不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