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出,不要说北冕帝,连一边的时影脸色都沉了一沉。
“到底怎么回事?”北冕帝咳嗽了起来,旁边的时影不做声地抬起手扶持着,同时蹙眉扭头看向了地上的人。
大内御使在这种目光下只觉得无形的威压,声音更是抖得凌乱无比,讷讷:“臣……臣奉旨出了禁城,一路都好好的
,可刚刚到白王行宫门口,马车忽地自动停下来了!无论怎么抽打,怎么都不肯动!就好像中邪了一样!”
听到这里,时影眉头又皱了一下。
——这分明用的是术法了。又是谁做的好事?
“咳咳……到底怎么回事?”北冕帝不耐烦地咳嗽着,“后来呢?”
大内御使连忙磕头道:“臣……臣只能命人下去查看出了什么事。可是,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一阵风卷了进来!臣也没看到人影,只觉得手里一空,玉册竟然被劈手抢走了!”
“什……什么?”北冕帝也怔住了,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是谁竟这样大胆妄为?光天化日之下……咳咳,为何要抢走玉册?”
“臣罪该万死!竟然连人影都没看清!”大内御使匍匐在地,不停地叩首,颤声,“那人身怀绝技,来去如风,不但御马不肯动弹,连左右侍从都来不及护卫!那时候臣想要拼死保护玉册,结果被那人……”
说到这里,御使捂住了脸,不敢再说下去。
在他白胖的脸上,赫然留着一个清晰的掌印——手指纤细,竟似是女子。然而力气之大,却又媲美壮汉,几乎把半边脸打肿。
时影听到这里终于皱了皱眉,开口:“那个人有说过什么吗?”
“没……没有。”御使羞愧地捂着脸,讷讷,“臣……臣死命护着玉册,不肯放手,被她抽了一个耳光,耳朵里嗡嗡作响,跌倒在地。
只依稀听见她冷笑了一声,劈手抢了便走……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时影看着御使脸上的掌印,神色有些复杂。
“是……是的。”御使捂着脸,不是很确定的犹豫着,“好……好像还穿着红衣服?臣……臣被打得头晕眼花,只看到一道红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北冕帝听到这里,眼里忽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光,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时影一直沉默,脸色却是复杂地变幻着。
“臣罪该万死!”大内御使连忙磕头,“请帝君降罪!”
然而,当灰头土脸的大内御使跪在地下,惊慌失措地痛陈自己遭遇了怎样的惊吓和nüè待时,卧病已久的帝君听着听着,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事,竟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有趣!”
“帝君?”御使怔了一下,被北冕帝反常的态度震惊。
“有趣……有趣!”虚弱重病的老人在病榻上放声大笑,竟似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样,笑得咳嗽了起来,“真是个有趣的女娃儿!”
“……”御使跪在地下,愣是回不过神来。
帝君这是怎么了?在堂堂帝都,天子脚下,册封皇太子妃的玉册被人拦路抢劫了,居然会觉得有趣?帝君……不会是病入膏肓到神志不清了吧?
“好了,此事已知悉。”不等他有机会表示疑惑,坐在帝君身侧的皇太子冷冷说了一句,打发他下去,“帝君身体不
好,已经累了,你也先退下去养伤吧!此事从长计议。”
“可是……”大内御使讷讷,一头雾水地退了出来。
——玉册丢了是大事,难道不该马上发动缇骑去缉拿犯人吗?
当大内御使退下后,空dàngdàng的深宫里,只有父子两人相对无言。北冕帝笑了半晌,才渐渐平息,开始咳嗽起来,嘴角却犹自带了笑意。
“是她吧?”北冕帝喃喃,看着嫡长子。
时影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神色复杂。
“那丫头……还真的是大胆。”北冕帝咳嗽着,看了儿子一眼,“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御使,抢走玉册?咳咳……砍头的大罪啊!”
“我现在就去把玉册拿回来。”时影没有回答父亲的问话,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