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因为手里的步摇被拿走而面露微微不快的袁妙枝听到这一句,眼睛顿时亮了亮。她瞄了一眼那支晶莹剔透、雕刻jīng致的步摇,迟疑地开口道:“这步摇怕是价值不菲吧?”
“姑娘眼光独到,这是蓝田冰水玉为材,研磨雕刻皆是出自那妙清先生之手,莫说是在这平阳城,便是放眼大燕上下,这支步摇也是独一无二的呢。”
妙清先生有一双在大燕上下出了名的巧手,她手里出的钗环簪梳不论是用料材质还是设计花样都以独一无二出名。出自妙清先生之手的发饰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但仍然有不少名门贵女为之一掷千金。
袁妙枝的目光下意识地胶着在掌柜手里那支莹泽jīng致的步摇上,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她才艰难地将目光移到一旁埋头挑选其他首饰的顾燕笙身上,讪笑道:“燕笙,这步摇太贵重了,我……”
“你也觉得贵重?”顾燕笙不经意间抬头,似是无意打断袁妙枝的话,“贵重些才好拿出手,不然岂不是要教苏绾宁觉得我堂堂顾家庄大小姐太小气?”
袁妙枝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尖利起来,“你是买来送给她的?”
她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顾燕笙虽说一贯花钱大手大脚,但却并不是个十分大方的人。她和苏绾宁明明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姑嫂二人,怎么还没出一月就好到这般地步了?
眼底划过一丝嫉妒,袁妙枝勉qiáng维持住面上的笑意,看向顾燕笙的目光里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
顾燕笙下巴微扬,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对啊,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她又是我哥的心尖尖,我可不敢得罪她了。她喜欢海棠,刚刚那支步摇上的海棠栩栩如生,拿去送她想来也能与她亲近几分不是?”
“道理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这步摇咱们瞧着稀奇,人家真能看得上眼么?”袁妙枝走上前挽住顾燕笙的胳膊,轻声道,“若她真的想要,难道还等着你来送?再者而言,你可是顾家的大小姐,她的小姑子,就算论理也该是她来与你亲近才对。”
一边说又一边悄悄地观察身边人的神色变化。见顾燕笙果然变了脸色,袁妙枝故作叹息状,“不过,我也理解你。”
理解你在家里十几年的地位比不上一个嫁进门才将将一月的苏绾宁。
袁妙枝语气中的唏嘘之意显而易见,若是搁在以往,顾燕笙怕是要顺着这份唏嘘去埋怨和记恨苏绾宁,可今天她却异常的冷静。
“家和才能万事兴,更何况我是我哥的妹妹,苏绾宁在我哥心里再如何重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又何必做那惹人嫌的事qíng,两面不讨好。”
她的语气淡淡,丹凤眼明亮生辉,面上并无半分往昔的骄纵之色。
面对这样的顾燕笙,袁妙枝生出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陌生的是这样的顾燕笙给她一种不可控感,熟悉的是她说话时的神态像极了一个人。
袁妙枝讪笑道:“话虽如此,我这不是担心你受委屈么。”
闻言,顾燕笙侧过头盯着袁妙枝看,忽而丹凤眼微微一弯,轻笑道:“我岂是那等受人欺负的脾气?不过……”她慢慢地敛了笑,露出一丝惭愧的神色,看向袁妙枝,道,“不过之前答应你的事qíng我怕是做不到了。”
“什么?”
顾燕笙将自己之前算计苏绾宁不成反被罚进祠堂的事qíng说了一遍,末了皱着眉头,道:“我哥哥眼里心里只有苏绾宁一人,妙枝,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袁妙枝松开顾燕笙的胳膊,红着眼眶看向她,“可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如今让我算了我怎么做得到?”
“那你想如何?”顾燕笙反问。
“燕笙,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袁妙枝扯了扯手里的绢帕,咬了咬唇,道,“难道你忘了当初顾大哥新婚之夜时你说的话了么?”
顾燕笙定定地看着袁妙枝,忽而淡淡地笑了一声,她伸手接过掌柜递过来的锦匣,将那步摇塞到袁妙枝手里,对上袁妙枝因为惊诧而瞪大的眼睛,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我虽然笨了点但是还不至于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我是讨厌苏绾宁,但我更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耍!”
袁妙枝握着那狭长的锦匣,顿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燕笙,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