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鹅_作者:李贞观(111)

2017-11-28 李贞观

  不过,这种时候,我怎么还有心思玩游戏……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我终于迎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许尘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好好调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我深吐纳,一直压踞在胸口的磐石终于可以卸下,我连声向医生道谢。

  之后一连好几日,我忙着请假,我将一日时间分割为二,上午上班,下午则去医院看望许尘。许尘jīng神很好,身体恢复得也很快。我原以为,之后不会有紧急事态发生了。早上,我在店里工作时,突然医院接到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去一趟。我乍然从椅子上弹起,心瞬时凶猛地跳了起来。许尘现在是术后观察期,换言之并没有正式领到“安全牌”……

  停止停止!我不敢往深处想,也阻止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下去。我丢下电子笔,抓起披在椅背上的外衣,直往大门冲而去。最为紧急迫切的时候,偏偏与正要入店的人撞了个满怀,我体会到今日背运的衰败的气息。我头都未抬,连忙鞠躬道歉,但手臂狠狠一疼,是对方用力拽住了我。

  “你慌慌张张去哪儿?”

  我这才回神,聚焦看眼前人。律照川保持着一贯的面冷无qíng,此刻他大力钳着我,令我挣脱不开。

  他怎么来了?

  我突然想到,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

  我解释:“刚刚医院打了电话,让我去一趟……”

  我还没有说完,律照川掐断我的话,冷腔冷调:“你凭什么去?”

  我身子一僵。

  他又问:“你是许尘的谁?”

  我支吾:“我……”

  “他又是你的谁?”

  律照川连连的bī问不由地令我后退了几步。

  许尘是我的谁?

  是我的同事,被我忘掉的少时友人,还是,我的妹夫……

  律照川的问题,我竟然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律照川不耐地斜了我一眼,趁着我还在思量他的话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柔声说:“许尘住院了。市中心医院。病房号一会儿我发给你。”

  “你给谁打电话?”

  “与许尘手挽手并肩走进结婚典礼堂的那个人。”律照川冷淡回复我,“她才是有资格去紧张许尘的人。”

  这些天,我准时前往医院报道,却从未想过“有没有资格、是否妥当”这些个问题。此刻,律照川将我忽略的问题明晃晃得拖出来丢在我面前时候,我茫然了。

  我喃喃而问:“生死关头,身份抑或资格,这些很重要吗?”

  “生死关头,身份抑或资格,这些当然不重要!”律照川利落回答,“但是——现在不是生死关头。许尘不会有事。他的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就会恢复健康,恢复到他的日常生活。在世俗的规矩里,身份资格,就很重要!”

  我慢了半拍,先是发怔,继而颓败。真是震耳发聩的训诫。停顿了一会儿,我掰开他钳制我的手,点头认同:“你说得对。”

  他不仅说得对,做得也对。

  默默走回了工位,我抓起电子笔,继续工作。画着,画着,突然有水滴在了板子上,我立刻用袖子擦去触屏上的水印,刚刚擦去,又滴下来。

  怎么回事?我惊疑地抬手,试探xing地摸脸,湿的!我赶忙抽纸巾擦去泪痕,又怕被别人知道,贼眉鼠眼地观察周围人,确定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qíng,确实没空留意我。我刚想放心,一抬眼,凛然见律照川cha着手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目不转睛地冷漠看着我。

  他站那里多久了?

  我的溃散全被他抓住了吗?

  我一个激灵,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水边里的水顿时袭击了我的画稿,我手忙脚乱地收拾。而那个罪魁则斜了我一眼,缓慢走掉。

  看着那个不再有人的位置,我仍觉魂魄未定。

  他总是这般神出鬼没,令我措手不及。

  下午,我留在了店里,哪也不去。例会结束,张济帆将我单独留下了。其他店员从我身旁鱼贯而出时,我顿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多离谱。虽然我的工作并非一定得来花店才能完成,但我最近请假的频率简直可以用嚣张来形容。

  当会议室只剩下我和他俩人时。“许尘没事,只是一些文件什么的需要签字,已经有人去处理了。你不用担心。”张济帆率先挑明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