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沉默良久,苏惟宁才用微弱的声音对着空气说,“对不起,要是我没有和你一起抢就好了。”
“你又没有预知力。他们回来时,你睡着了……”我试图安慰。
“原来,你真的在暗恋许尘。你居然,真的喜欢许尘。”
他的脸庞闪耀天真无邪的光芒。
我:“不是……”
他嘟囔:“好令人羡慕啊……许尘。”
我气若游丝。
我真的好想推卸责任。
或许存在先入为主的心理。
目前的我尚未从心理上接受自己“学”到的第二个身份。
即便,“它”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我:“……我很想说,‘不是我,这些东西是路参商的,不是我的,这些是路参商的过去,不是我的。’我没办法感同身受,我记不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刚才,我的心突然狠狠的揪了一下,很痛。你知道吗?人如果受了伤,愈合之后,即便伤疤看不见了,但血液却替你记住了。血液有记忆的。所以,即便我大脑不记得,但,我的心脏还替我记得,是这样吗?”
苏惟宁肃然。然后,他用力换档,深踩油门。
告别了苏惟宁,我抱着木箱子回了律家。刚踏上中庭,就看到律照川背着我,抱着拖把,努力擦拭庭院里的那条“国境线”……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泠然转身。
我木然看他。
尴尬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他掩耳盗铃地说了句:“我……在锻炼。”
我不再看他,低垂脑袋,疲乏空dòng地朝“月明轩”走去。
律照川追至我到“月明轩”的门口,冷声质问:“牧雪州,你这木雕人一样反应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怪你破坏了中庭的美丽呢!”
此刻的我实在没有任何闲qíng逸致与他纠缠。我无声走到书桌前,抓起之前准备好的《和平协定》拍到他怀里。
然后,当着他的面,紧关上房门。
也关上心门。
我在chuáng上躺定,扯被盖过脑袋。
似乎,在这黑暗的、密闭的空间里,我心才停止疯狂的跳动。
那个从路真羽家里抢回来的木箱此时正摆在书桌上。我放下它就没敢再碰,那木箱子犹如能够收魂的法器,我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阅读那藏在箱子里的日记本了。那时,仅是瞥了一眼,就足矣令我胆战心惊。摊开的那一页上,密密麻麻,写的都是许尘的名字……
那代表的涵义,不言自明。
我竟然, 还和苏惟宁商量着,要等路真羽回来和她一起看……
我翻身,拿脑袋狠狠撞chuáng头。此刻,我如此鲜明地憎恨自己的无能。我要撞得狠一点,再狠一点——记忆能否如火石乍裂,照亮我的心灵?
我将那木盒子丢进书桌抽屉。眼不见为净。
萧瑟冰冷的秋雨中,许尘回归了。张济帆没想到这尊神竟自己主动提出回归,喜出望外,在店里敞怀高歌。他依据“惯例”,召集全部店员列队欢迎,我躲在对尾,尾随众人鼓掌。
“张总无需这么客气,您这样令我很有负担。”这回,许尘严正拒绝。
听到他的声音,我不由侧目,我与他的目光在空中对撞,他礼貌颔首,我则面红耳赤地垂下眼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总觉得他目光风云缱绻,似乎每个表qíng都收藏着千言万语。
“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中午我请客。”许尘对我们这行小员工们说。
“许大师请客,我们可以点好的。小牧,你不是一直嘟囔想吃鱼生么,机会来了!”张济帆朝我挤眉弄眼。
许尘直视我:“你喜欢鱼生?”
他的目光明亮,闪闪发光……那,似乎是,期待?
“哎!”我立即捂着腹部,夸张地叫唤着,“我这两天胃不舒服……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他的目光迅速暗了下,并且匆忙转身避开我的视线,但我看已进他的双瞳。那样的遗憾,又那样的空dòng。
我也知道,自己借口拙劣,表演浮夸。假到一眼就被他戳穿。但我没办法轻描淡写,更没办法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