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只是早上六点,但店门却已经开了,意外地看到孟làng竟然在那里。
他看到我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嫂子,你怎么来了,我听石总说你回县城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直接问他。
孟làng往店里边看了一眼说:“电死一个人。”
“电死?怎么可能?现在的电不都装有保险丝吗?遇到意外就跳了,怎么还能把人电死了?”我急着问。
他挠挠自己的头发说:“所以说这个人运气真的太差。”
我无心跟他讨论运气的问题,直接问:“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吗?”
孟làng看我一眼,有点怪异地说:“大昌大学里的一个老师,好像还给嫂子补过课。”
这个他都知道,可见石诚应该早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可是他这样不露面是为了什么?不想见到我?还是生顾世安的气?或者里面还隐藏着另外的事qíng?
顾世安的尸体很快就被抬了出来,身体几乎烧焦,歪歪扭扭地缩在一起,曾经好看的脸上已经分不出眉眼。
我的眼泪一下子没忍住,还是掉了下来。
上学这么多年,说真的,论关系好的老师,也只有他了,虽然最后有别扭,而且目的不纯,但他毕竟认真教过我,也真的对我好过。
我是个极其心软的人,跟着孟làng一起上车。
他说:“这样的人,联系不到家属,也没有救治的可能,直接就送到火化场去了。”
最后一程,只有我去送他了。
而事实上,我能送走的也只是他的尸身,灵魂自有去处,但愿来生他能生到一个好家庭里面,享受温暖,拥有爱qíng,体验生活里的美好,把这种哀怨和苍凉彻底忘记在这一世。
骨灰被收到一个盒子里,孟làng看着说:“这玩意儿也没有什么纪念的价值,那里化的人太多了,都是随便装点,也许装的根本就不是他的。”
我突然对他这种不认真的态度特别反感,把盒子接过来说:“给我吧。”
他没说什么,把我送到小区后就走了。
我要找地方埋骨灰盒,而且此时特别想一个人呆着,任何人都不想见,所以顺着学校前的路往城外走。
那片杨树林还在,现在是冬天,又是上课时间,所以里面看不到一个人。
这里曾经是我们的乐园,现在却看上去一片荒芜,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能挖坑的东西,忍不住又想到石诚用单手掌翻土的qíng境,此时如果他在这里,也许我的为难一下子就解决了,可是如果我们真有那么一天,不得不各奔东西,我没了依靠,又要怎么生活下去?
顾世安说的对,人生真的没什么意思,活着不过是负累而已,我以前还想着父母会伤心难过,可是自结婚后,感觉他们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关心我了,什么都以石诚为主,好像有他,我就已经得到全世界,但石诚是吗?
任何男人都不会是女人的全世界。
看着手里的骨灰盒,突然就特别羡慕顾世安,如果我也有这么一个机会该多好,救人而死,光荣又不用让孤魂野鬼四处飘dàng。
树林的土地是挖不动了,拿着盒子往护城河边走,那里都是沙地,应该比较松软好挖才对。
河道里的风特别大,冷风夹着水的寒气,没过多久就感觉已经把身体冷透了,手也是木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对好点的地方,我先把骨灰盒放在一边,开始在沙里挖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最主要是太冷,木木的手指也用不上力,费了好大的劲,扒出来的坑连盒子都放不下,而且如果埋的浅,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出来,到时候再被别人捡去怎么办?
我抱着盒子长久地坐在河边,莫名其妙的悲观已经把我整的有点神智不清,心里面一在想着顾世安走的有多么孤单,其实每个人最后都会像他一样,不管有多少人陪着自己,但死的那一刻还是会一个人走,只不过是多等几年而已。
可是多等几年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多看一些世事百态,多一些悲哀而已。
我的身上越来越冷,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涨了起来,慢慢漫过脚面,漫过小腿,漫过膝盖……
突然身体又热了起来,像着了火一样,烧的我难受,更觉得周围水的温度是那么舒服。
还在往上漫,到腰间,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