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太大了,还没问完整句话,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凌厉的质问“谁?”
程一诺眼睛一闪,忽然像疯了似的从地上站起来,片刻不敢耽误地就往外跑。
天知道她在怕什么?
她有理有据,虽懦弱的可怜,但好歹不欠别人任何东西,她为什么要觉得心虚,觉得害怕。
即便有千万条不跑的理由,但是她竟找不到一丝勇气去为自己申辩一句话。
甚至一想到自己要面对陆宇琛,她浑身上下就疼的要炸掉了。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
她不是害怕面对陆宇琛,而是害怕面对过去那些欺骗过的,触目惊心的回忆。
对于任何人而言,那种被耍骗的回忆都是毒药。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跳梁小丑,而且在别人心目中以安慰品的形式存在着。
程一诺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暗暗地想她怎么就那么自信呢?她还曾一度因为陆宇琛的放纵,而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宠她的方式。
可现在她明白了,那种放纵,只不过是让自己认清楚,可以玩的时候玩的开,不想玩的时候,随时可以说拜拜。
他已经那么明显地暗示自己,她竟然还跟傻了聋了似的,毫无所觉。
她是真没有自知之明了。
别人说她是葱,她还真开始把自己当根葱。
多可笑啊。
程一诺麻木地下楼梯,也不知道下了几层台阶,总之迷迷糊糊地就出了公司,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很像是某种疟疾突发的症状。
在看到公司门口有一条长椅的时候,女孩像是在沙漠里见到水似的,一下子瘫坐在上面。
浑身放松的状态,可真舒服。
程一诺把头枕在长椅的竹木阶上,双手jiāo叠放于腹部前,长长地吸出口气,享受这偷来的安静时光。
没有喧闹,没有争辩,没有欺骗,没有伤害。
脑子放空的话,似乎就没有那么想哭了。
可刚说完,睫毛一颤,那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掉下来。
程一诺抬起手狠狠地擦掉。
哎,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哭,再哭兮兮的也太不识趣了。
阳光很刺眼,程一诺抬着胳膊遮挡着阳光。
头仰靠在椅背上。
忽然,头顶的一方光亮,被一个黑色的大伞遮挡住。
程一诺抬起眼睛,忽地看到站在她身边似乎随时熠熠生辉的陆宇琛。
女孩瞬间脊背绷直,从长椅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刚才还在跟凌筱一起聊天吗?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
程一诺心头不可抑制地浮起一线希望
难不成……
难不成,办公室里那个人不是陆宇琛,只不过是公司里凌筱安cha的耳目,故意演这一出戏来糊弄她?让她对陆宇琛误会……
但是这说不通啊?她明明白白地听见了陆宇琛的声音。
一个人的嗓音不可能是被模仿的吧?
程一诺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深邃幽沉的眸子,她真的希望他能说出让自己松口气的话,比如,他一直在楼下转圈,比如,他从未去过顶楼,再比如,他根本就没见过凌筱,更别提说那些让她肝胆yù碎的话。
说啊!
程一诺盯着他幽暗的眸子
即便是谎话,她现在也接受了。
一点点安慰,总好过被扑天盖地绝望所淹没。
陆宇琛咳了一声,怪异地看着她过于热忱的眼睛,慢慢地说“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听见有人敲门,结果开门之后,只有一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她说那个门是你敲的。”
程一诺身形摇晃的向后错了好几步,脸上苍白如纸,唇色寡淡。
果然是真的。
不用再自欺欺人了,那个人就是陆宇琛,而跟他在一个房间里的,是凌筱。
那些话也是真的。
他不喜欢自己,他在玩/弄自己,他把一切当作玩笑。
程一诺看着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心里一阵阵发寒,这个人怎么就他把人伤到这个程度,竟然还可以这么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无一丝愧疚,无一丝不安。
够了。
程一诺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
真的够了。
这些欺骗,这些伤害,总该让她惊醒,让她清楚了。
“陆宇琛。”
程一诺轻飘飘地看着他说“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因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忽然心血涌上来把你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