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鸿运山庄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随便便走进去的!来了夷丘陵的武林中人,也只能在丘陵地带打转,等着山庄里派人主动来引领他们入庄,否则,任凭你翻遍了整片丘陵,也绝对找不到山庄半片屋瓦!
等不到山庄里派人来接,深夜入山的人就随便找个地方露天睡一宿,虽然夷丘陵地带建有一座寺庙,却没有人敢来这庙里歇脚。寺庙外面倒是坐了两尊“神”,白胡须、矮个子的“土地公”耷拉着脑袋,坐在庙门口无聊地打瞌睡,胡须一抖一抖……怪了,土捏的神爷显灵了?居然会动!不但这尊神爷动了,连他身侧一个“罗汉”也猛地站起,怒气冲冲地开了“神口”:“俺憋不住了!”
“土地公”懒洋洋地睁眼叹道:“想方便就去方便,用不着这么夸张地向我汇报吧?”
喝,这可了不得!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爷不但显灵开了金口,并且,一开口就是人生四大急“吃喝拉撒”中的一急,敢qíng神仙也来体验人间疾苦?连答话也如此高水准!
“罗汉”哼道:“别装傻,你知道俺在说什么!”
“土地公”瞪大眼,忙不迭摇头,“你真当我掐指会算哪?”
“罗汉”心知他在装傻,气极怒吼:“俺要去鸿运山庄!”
“土地公”沉默半晌,道:“山庄规矩——敢入寺庙,又能活着出来的,仇二爷派轿子接人入庄,你要是敢走进这座寺庙,老乞丐头一个佩服你!”
“谁说要进庙了?俺绕过去还不行吗?”哼哼着,“罗汉”三步并作两步,去树下牵驴。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寺庙前停来了一辆马车,坐在马车上的独孤chuī梦收紧缰绳,看了看山门台阶上坐着的那个土地公模样的丐帮长老。
白胡子老头眯眼冲他笑了笑,“小娃娃,半夜走山路,可得小心着点!”
敢qíng又是一位看走了眼的,拿人当半大孩子看了。
微微一笑,独孤chuī梦显得十分腼腆,也不多话,只是把目光转向挡在路前的那位“罗汉”——浓眉大眼,二十郎当的一个小伙子,身板儿结实得像牛犊。
牵了一头小毛驴,挡在路中间,小伙子戟指怒目,正冲着那头毛驴劈头盖脸,狠骂一通。毛驴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站着挨骂。骂得嗓子眼冒了火,小伙子歇一口气,抬脚骑上小毛驴,那模样,简直就像一座山压到了一根独木桥上。小毛驴颤悠着四根细瘦的腿,鼻孔里喷着粗气。小伙子举起鞭子,还没抽到它的屁股,它就哀叫一声,斜了身子,小伙子又一次从驴背上跌落,摔个四脚朝天。
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瞪着这头瘦驴,缓缓捋起袖子,攥紧了碗大的拳头,毛驴一见主人亮出拳头,也有些害怕了,颤着驴蹄子,一步步往后退。
一进一退,一人一驴就靠到了路边,好歹算是给让出条路来。
马车徐徐经过小伙子身边,继续前行,还没驶出多远,就听后面一阵呼喊,独孤chuī梦回头一看,喝!好家伙,小伙子居然扛起毛驴,一路猛追而上,雷公般的大嗓门一开,先来一记口头禅:“你爷爷的,停下!快停下!”
他都喊爷爷了,独孤chuī梦能不停车吗?
马车一停,小伙子气喘如牛地追上前来,二话不说,先把肩上扛着的小毛驴往车前横出的坐板上一放,再跳上车来,一屁股坐到驴背上,可怜那头瘦驴蜷着四条腿横挤在车板上,已经够难受的,背上再压个体魄qiáng壮的小伙子,驴眼都翻了白,嘶哑地哀叫几声,只剩了喘气的分。
小伙子很是得意,拍拍驴屁股,哈哈大笑,“畜生,这回可摔不掉你爷爷了吧!”这倒好,他把自个归类到驴它爷爷的辈分上了。
被挤到边上的独孤chuī梦皱眉看看这一人一驴。
还没等他开口,小伙子就凶巴巴地瞪了过来,“还不快快赶车?发什么愣?”得,把人家当车夫使唤了,一上来就喧宾夺主,当真是粗野蛮横得很!
独孤chuī梦苦笑一声,生xing淡泊的他,素来不会与人计较,当即甩出一鞭,马车绕过寺庙继续前行。
小伙子坐在马车上也不老实,跷着脚哼起小调,把手搭在驴屁股上打着节拍,一拍子下去,毛驴哼唧一声。粗嘎嘎的唱调和着驴叫,独孤chuī梦听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