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樨点头微笑:“娘娘这样子好,可以收放自如,是有大智慧的女子。所以奴婢对娘娘一直都很放心,只是你过善也是弱点。”
我轻笑:“一切都是表象,其实内在如何,我自己也不清楚。世事都如此,人也如此,再者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大家都陷入在一片沉思。
忽然,只听到一阵轻碎的脚步声,我朝那边望去,见谢容华携着贴身宫女丹如往这边走来,绰约风姿,一如从前。
我迎过去,唤道:“妹妹怎么过来了,身上可好?”
她许是知我心中难过,脸上不曾有笑意,只关切地看着我:“姐姐,这几日,我身子也不太好,今儿才得闲来看你,你可好?”
我淡然一笑:“恍如一梦,如果只是梦,我会告诉你,我很好。可惜不是梦,是真的,妹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执我的手,宽慰道:“姐姐,莫要伤怀,往者已矣,一切都归结于昨日,就让昨日远去,今日重新开始。”
我叹道:“妹妹,许多的事许多的人都不能再开始了。”
她凝神点头:“我知。不能开始,就让一切结束,死者已矣,生者只能珍重。”
“是,死者已矣,生者珍重。”我仿佛看到烟屏对我微笑,浅浅淡淡地笑,从清晰到模糊,从亲近到疏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漫步在花丛水畔,这么多的丽景,也不知是给怎样闲逸的心来游赏的。
她抬眉看我:“姐姐,这次在盛隆街遇刺事件,来得太突然,你可知是因何而起?”
我摇头:“妹妹,对此事我一无所知,当日我险些遇刺,是烟屏……”话未说出,声已哽咽,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其实我不能。
她宽慰道:“姐姐莫要想了,这次也死了好几位嫔妃,红颜薄命,未免太可惜了些。皇后惊吓得病了,雪姐姐也病了,云妃受了点儿小伤,静养着,还有许多嫔妃都因惊吓而整日忧心忡忡。”
我叹息:“浩劫,一场小小的浩劫,只要制止住了,一切都会平静,若没制止住,更大的浩劫还在后面。”
谢容华蹙眉含怨:“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争夺,伤及无辜。”
我冷冷一笑:“无辜?谁是无辜?皇上是无辜,还是我们是无辜,或是天下百姓更无辜?”
谢容华叹道:“姐姐,有些话,我们私底下说也无妨。其实每次的改朝换代,都是用鲜血来祭奠,尸骨来jiāo换的。换来的,又是一片太平盛世,死者沉寂,生者又何欢?”
我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意:“朝代更迭,人世偷换,早已看惯了,历史的天空都是红色的,滚滚的江涛都是浑浊的。”
谢容华怀着深意的眼神看着我:“姐姐,你仿佛经历了许多事一样,对于历史,看得这么透。我倒是想深刻些,可是总是沉不进去。”
我笑道:“我哪有,都是书卷里读了些。妹妹方才的话还不够深刻么?其实女儿家也不必懂这么多,尤其是宫里的女人,平实些的好。”
谢容华点头:“是,所以我说私底下与姐姐说这些无妨的。平日里我算是最平实的了,平实到谁也不曾注意我,这样好,我喜欢这样,无忧。”原来,谢容华是有大智慧的,她将她的智慧掩藏得这般深。但是她绝对是一个朴实的女子,没有任何心计,她所懂的,是因为她具有慧根,她的慧根,只用来让懂得的人欣赏。我想皇上淳翌一直对她宠爱有度,就是因为懂她,而我认她为知己,也是为此。
我赞赏道:“妹妹如此襟怀,确实让我钦佩,枉我自诩聪明,原来最薄浅之人是我。”
她笑道:“姐姐如此说,要羞煞我了。”
我莞尔一笑,长发随风飘散,我为了dàng秋千,特意没有盘发髻,反正在自己的月央宫,也无外人。
谢容华说道:“对了,你可曾去探望太后?”
我一惊,回宫几日,我早已把太后得病的事忘却,想来淳翌怜惜我心qíng不佳,也不曾提起此事,再者太后一直爱静,也不愿接见我们这些人。我回道:“不曾的,这几日心境不佳,未曾见客,再者太后得病,需要静养,没有传话,是不敢造次的。”我转而问她:“妹妹可曾有去?”
她回道:“也不曾的,回来这几日,人心惶惶,我连雪姐姐那儿都没去,只是知道她病了。等再过两日,我去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