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_作者:白落梅(19)

  我只当没听见,径自上楼而去,这些个事,我从来都不在乎。七日,这七日的闲qíng又该如何消磨。想来有些嘲笑自己,难道烟花非要绽放才算是烟花么?而我,却从未真正的绽放过。只怕待到绽放时,已被岁月风霜浸染得cháo湿了,再也无法璀璨。

  坐在镜前,日日都是这般模样,老去的只是这时光。我让红笺备好二十两银子,权当这七日在迷月渡的支出。

  果真,敲门声响,妈妈来得真是快啊。红笺将二十两银子递到她手上,她嬉笑着脸,说道:“姑娘,我这不也是没办法。”边说边将银子揣入怀中,往门外走去。

  坐在房内等着天黑,仿佛与从前并无两样,只是天黑后,我还是属于我自己。

  看晴光一点一点地消退,而月色jiāo替着行来,屋内的烛光随着夜幕的到来更加地明亮。推窗迎月,望星光闪烁,寥邈天际,思chūn风花影,闲愁独倚。想此时身边竟无知韵之人,聊寄心怀。

  遣人送来热水,在氤氲的水雾中蒸腾心事,洗去尘埃。雪白的肌肤浸在花瓣里,还记得幼年时在柳前月下,静院庭轩,我清纯烂漫,笑靥如花,可如今人却飘零,误落风尘。

  披一袭薄衫,凉露涤尘。红笺细细地为我梳理齐腰长发,轻声说道:“小姐,你莫要想太多,这几日倒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昨日那王公子匆匆离去,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到现在还不见音信。”

  “我并没有想他。”我看着红笺,道,“这些男儿都只能当做过客的,在他们眼中,我只是烟花女子,烟花的美只是瞬间,过后就是灰烬。”

  红笺垂着头,神qíng甚是感伤,道:“小姐,都是我连累了你,当初若不是我生病,你也不会借妈妈银子,也不会落在这种地方。”她眼中闪着泪花。

  我轻握她的手,安慰道:“傻丫头,不关你的事,纵然不落风尘,也不见得会有多好的结果。师太告诉我,这是命定,劫数是逃不过的。”

  “只是,只是小姐的命不该如此的。”她有些哽咽。

  “没有该与不该,我沈眉弯纵然一生堕落,又何妨。”我分明感觉到自己话音里有些冷,阵阵的寒意随夜风袭来。

  “对了,小姐,自从昨日在巷子遇到那骑马的黑衣人,我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的。加上那白衣公子离开时说的话,更是让人心慌。我看以后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这事只怕与烟屏那事有关呢。”红笺神qíng甚为凝重,想她昨日定是受了惊吓。

  “嗯,暂且不想这许多,烟屏的事我已托画扇去找岳承隍帮忙,只是不知为何,想起那日衙役长的话,总感觉此事与岳承隍有关。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怕不要弄巧成拙的好。不然,我们可真的要陷入险境了。”我一边思索一边说来。

  “我看我们还是想办法如何救烟屏,其他的事不要管了。”红笺有些惊慌。

  “是的,我原本就是这么想,其他的事我没想过要去管的,至于殷羡羡腹中胎儿是何许人的,以及她是如何中毒而死的,都不重要,人已死去,知道了又能如何。只是想要救烟屏,就必会牵涉到这许多,到时想要全身而退,都怕难了。”我叹息道。

  “那……如何是好?”

  “且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抬头,看弯月如钩,今夜的烟花巷极为安静,门口没有那些接客的姑娘,街巷连一个路人都没有。想来也是,那些寻花问柳的男子不得来此,又还会有什么人来这种地方。

  我转身看墙上挂的七弦古琴,仿佛已生尘埃,轻轻取下,借着明月窗台,试调音律,寄几首竹枝。只唱道:“柳絮拂汀水如烟,杨枝青青洗碧天。侬携渔火轻舟dàng,半踏明月半采莲……霜老秋去鬓如云,一朵幽香雨样新。试问门前数株柳,往来谁似梦中人?”一曲琴罢,古调清波,只余瑟冷。

  很冷,紧了紧方才红笺为我披的披风,陷入沉思中。

  猛地,听见嗖的一声响,从窗外飞进一把匕首,准确地cha在墙壁上。我走过取下,上面钉着一张纸条,打开,上面写道:“明日去府衙接烟屏。”这么几个字,虽然糙糙,却落笔潇洒,极为写意。没有落款,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赶紧朝窗外看去,一片寂静,不见任何人影。

  “小姐,你说这是何人所为?”红笺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