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_作者:白落梅(244)

  宫女轻轻答道:“没有外人,娘娘独自下棋,同自己下。”宫女话音刚落,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脑中还是一片迷乱。

  与谢容华对视,彼此的眼神中都写着两个字:茫然。

  执谢容华的手朝大殿走去,大殿也有宫女内监守着,一一对我们行礼。我们不予理睬,径自往舞妃的暖阁行去。

  立在门后,却见得舞妃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桌案上摆放着一盘棋,她左手握白子,右手握黑子,正全神贯注地对弈着。

  我也不在意是否会打扰她,和谢容华一同迈过门槛,走至她身边,她恍若走进棋境,丝毫觉察不到我们的到来,眼睛望着棋盘,仿佛凝聚了所有的思想。

  谢容华打破宁静,启齿喊道:“雪姐姐,你如何一人在此下棋,还这般入神呢。”

  舞妃也不回头,只低低说道:“两位妹妹且先坐下,稍等一会儿便好。”舞妃的话,让我自己她已经觉察到我们,只是不便起身相迎,不便招呼我们。

  我和谢容华相继坐下,只相视看着,都不知何解,又不便说话,只默默地静坐等待。

  回想着这一路走来的qíng景,似乎都无比宁静,玉镜湖的平静,以及这翩然宫的井然有序,加之舞妃的特别之举,让我有些费解。

  然而,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也许只有一会儿等待着与舞妃探讨,才会知道结果,也许,她也一无所知。

  一重风雨一重凉

  窗外微风chuī拂,纤枝摇曳,一枝红杏斜斜地穿入窗棂,为什么她院外的红杏也是如此按捺不住寂寞,难道红杏生xing如此?倚云而栽,攀墙而过,它们是失落些什么,还是在追寻些什么?

  紫玉香炉青烟袅袅,氤氲着一段禅寂的光yīn,我试图在这氤氲的烟雾中寻求宁静,可心里却隐隐地浮躁。

  我与谢容华坐在那儿沉默不语,而舞妃只一心关注自己的棋,左右对弈,我不知道她在推测什么,又或者是计谋着什么。

  半晌,她才放下手上的棋子,盈盈起身,走至我们身边,微笑道:“让两位妹妹久等了,实在抱歉。”

  我打量着舞妃,着一袭流霞的云锦宫装,略施粉黛,眉间隐现几许风流韵致,丝毫觉察不出有半分悲痛,很难想象今晨她知道自己丧失了一位最贴身的宫女。

  谢容华忙走上前,搀她的手:“姐姐,我和湄姐姐特意赶过来看你呢。”说到这儿,我想谢容华看着舞妃此时的qíng景,亦不知如何将所知道的事提起了。

  “姐姐好雅致,方才竟独自对弈,湄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平日也一个人偶尔会钻研棋局,却无法左右相对,更别说自己下完一盘棋了。”我朝她微笑说道,似乎也避免提起与如意相关的话题,因为此时实在没有那种气氛。

  舞妃浅淡一笑:“呵呵,哪有什么雅致,不过是有些事想不通,自己排遣而已。棋并未下完,想不通的事依旧想不通,不如不去想,轻松自己,也轻松别人。”舞妃的话让我有些费解,又似乎明白些什么,她有心事,需要排遣,而她的心事,一定与如意的死有关。只是她表现得过于平静,平静得恍若不曾有一丝的波澜。

  我轻轻走至棋旁,见棋局走得平稳,黑白二子相应,分不出伯仲,更不说胜负了。我暗自惊叹,舞妃在如此qíng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心境,真是不容易。换作是我,一定是心乱棋乱了,人与人这般不同。我的棋艺,与舞妃相比,永远都是天渊之别,心境也不同一般。我多了份沉寂,她的是镇定,我多了几分淡漠,她似乎又带有几分热qíng。我的淡漠,是对人和事,她的热qíng,又似乎只对皇上。

  许久,我才缓缓说道:“姐姐,你的棋艺与心境真的很让我佩服,湄儿是自叹弗如。”

  舞妃浅笑:“妹妹,每个人心中都一盘棋,自己是主角,就看你如何安排,如何布局了。其实,我也只是为自己的一份挑战,或者是自我怡qíng,别无其他。”

  “棋中品人生,棋中知日月,棋中论成败,太多太多了,富含着禅机,又似乎一切都是空无。姐姐的知音是舞和棋,而我更多时候,宁愿慵懒地静坐,看一枚落叶,或者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我淡淡地诉说着,若是我遇到烦心事时,排遣的方式也有许多种。

  “我也不过是自我宽慰罢了,至于可以从中得取什么,就随意了,刻意去追逐的事,往往令人失望。”舞妃看过一眼棋局,心绪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