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_作者:白落梅(60)

  也许淳翌看出我怀着心事,将我拥得更紧,我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龙袍上,那些jiāo错的金线,细密的花样与纹路,让我感到一种肃穆与神圣,在我面前的人,是帝王,是天子,而我是天子的女人,这样想着,心底隐隐的疼痛,却又有了一丝淡淡的甜蜜。

  回到月央宫,宫里的人见皇上来了,像平日一样不敢惊扰。

  暖阁里只余我和淳翌,他坐在那儿,看着我在炉火上煮茶,眼神里尽是柔qíng,方才的淡漠仿佛在瞬间烟消云散。

  当我看着他细品我为他烹煮的茶,心里也柔软起来,想着我与陵亲王原本就是清清白白,又有何忧?纵然被淳翌知晓,只不过是路上偶遇,闲聊几句,又能如何?

  想到这些,心中明朗起来,脸上浮着笑容。

  淳翌见我微笑,立在我面前,指尖轻柔地滑过我的脸颊,撩起我鬓角的细发,那么炽热的温度由我的脸颊刹那间传遍我的全身,羞得我脸更加红了。

  他笑意更浓,柔声道:“湄儿,你知么?你害羞与微笑起来的样子,都让朕爱不释手。”

  我更加羞急:“皇上……”

  他突然搂紧我的腰身,我与他的距离贴得那么近,眉对眉,眼对眼,近乎贴在一起了,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柔缓到急促,起伏间都落在我心里,dàng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窗外风起,残雪簌簌地落,我听到银吊子里茶水沸腾的声音,轻轻转头,笑道:“皇上,水沸腾了,让臣妾再为你泡一壶茶。”

  他不舍地松开手,笑道:“好,朕就再品一壶湄儿的梅花茶。”

  我细致地取出腌好的梅花香瓣,舀一勺子放进jīng致莹白的瓷壶里,用银吊子里烧滚的茶,待稍稍凉却后,倒入瓷壶中,我就是这样欢喜地看着,那些馥郁洁净的芳瓣,在水中翻涌着滚热的甜蜜……

  秋千架上舞风qíng

  这梅花茶,一煮就是两月,辞别了雪花轻扬的寒冬,迎来了千红万紫的时节。chūn意浮软,杏花发处,暖霭飘尘,闲窗下,几多垂柳新翠。庭院中,满树桃花疏影。

  东风如沐,借chūn日之明景,写就千古词章。花影迷迭,抚琴弦之柔软,调尽四时清韵。这些日子,我闲坐在花下,看莺飞蝶舞,暖阳漫照,醺醺yù睡。

  皇上隔三岔五地来月央宫,他的旧疾随着几度寒雪,时好时坏,坚持了几月喝我的梅花茶,咳嗽减轻许多,加之喝了御医的汤药,也有了效果。待到chūn暖,身子已大好,这几日随我游上林苑,观百花争韵,看飞鱼沉鸟,白日消磨。

  其实,这些夜晚,我依旧无法安睡,那个自我入宫以来就纠缠不休的梦至今也没有消散。只是随着淳翌的出现,我的生活不再那么清寂,梦也比从前迷糊些,不是那么狰狞。

  每日用脂粉涂抹,也无法掩饰我的苍白。淳翌见我瘦弱,特命太医来瞧过几回,只是脉相有些虚,身子骨是好的。又命人炖了许多补品,让我按时服下。

  这日,在暖阁里看烟屏刺绣,一幅细腻jīng致的《白雪chūn梅图》在她的针下灵活生动地显现。我看后不禁吟诗一首:“线排百色眼生花,始信佳人会挽霞。十指游天拈老树,一针渡锦点朱芽。红云碎落伤chūn冷,白雪飞沾梦月斜。袖底幽香开绝艳,奴家技艺斗诗家。”

  坐在一旁的秋樨突然跟我说道:“主子,近日宫里一直传言着一件事,奴婢也不知当不当讲。”

  我微微一笑:“何事?你且说来。”

  秋樨在我耳畔低语道:“宫里最近传言着皇上犯了隐疾,因为新晋的嫔妃至今尚无一人侍寝过。”

  我听后心中暗笑,不禁又严肃道:“此话休要胡说!”其实我明白,秋樨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她在为我心急,皇上平日虽待我好,可是迟迟不临幸我,对于一个妃子来说,这是莫大隐忧。可是只有我明白,皇上这段日子确实身子不大好,却并不是她们所传言的那样。想来因为皇上龙体不适,后宫那些久未沾得雨露的嫔妃就怨气冲天了,这些话,在宫里是犯了大忌的,但我知道秋樨是个谨慎之人。

  见秋樨低头在那不敢言语,我微笑道:“无妨的,这又无外人。”

  接连几日,皇上总是要到我月央宫来小坐,他身子已大好,身着龙袍,头戴金冠,更是英气bī人。与平时一般,与我品茗对弈,或听我弹琴论诗,其余的事,并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