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那日来到月央宫就再也没离开,他整整陪了你半个月。后来宫里许多嫔妃都来到月央宫,跪了一地,只为皇上能用膳,保重龙体。你知道吗?连太后都来过三次。”
“太后到这月央宫?”想到太后深居长宁宫,这次因我的事几度亲临月央宫,皇上为我半月不妄眠,她一定是痛心至极。想到这儿,我感到愧疚与不安。这淳翌也太任xing了,如此由着自己,让我日后如何面对她们。
“就这样了?”我禁不住又问,仿佛这些还不够,半个月,也不过如此。
“嗯,就这样。”红笺瞪着眼睛笑道,“小姐,这样还不够吗?要知道,这半月,我们都急死了,又急又怕,就没合过眼。”
我脑中突然浮现出陵亲王淳祯的身影,于是轻问道:“陵亲王是否有来此看我?”
“来的,只是在前堂,没有进屋内来。”
“哦。”我低语,恍然间,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可究竟是什么,我又道不明。
沐浴完,临窗看着月亮,那温婉的光辉倾泻在阶前花径,撩起沉静的相思。相思,我有些想淳翌了,病了一场,人显得格外脆弱。他这样守护我半个月,我已经没有力量去拒绝。
尽管,我不知,这一次到底是谁人在害我,只是,无论将来后宫会有多少陷阱,我都无谓,是的,都无谓。
正在思忖之时,秋樨走到我身前,轻声道:“娘娘,我听小行子说皇上要让舞妃娘娘到霜离苑静心去。”
“霜离苑?怎么还有这么一个苑?”我听秋樨这么一说,心中想到,自然是不好,这霜离苑乍听起来就是冰冷的。
“是的,是宫里一处很偏的院子,那里几乎就算是冷宫了。”秋樨表qíng黯淡,我知她在为舞妃感怀。
我心急如焚,想来舞妃定是因为我的事而惹怒了皇上,只是这皇上,为何要气恼到如此地步,岂能将舞妃遣至那种地方。
“小行子……”我急唤道。
小行子躬着身子走进来:“是。娘娘有何吩咐?”
“备轿……去翩然宫。”
“可是……可是……”
跪了一屋子的人,都阻挡不了我。我扶着红笺的手,往前堂走去,因为多日的昏迷,我觉得步履沉重,虚弱无力……
谁遣薄凉至翩然
一路上,只有清风明月相随,而我无心欣赏这chūn夜柔和的景致,风景于我,此时形同虚设。
我忆起了第一次去翩然宫,那时的舞妃因中毒而xing命堪忧,如今再度来此,却因她要搬离翩然宫。若不是因为我,只怕这些劫数都与她无关,至少,这一次,是因我而起。我是不会容许淳翌如此待她,因为此事跟舞妃没有丝毫的关联,皇上若是轻信谗言,治了舞妃的罪,就合了那歹人的意了。再者,舞妃是他深宠的妃子,难道旧日的恩qíng就此勾销么?
抵达翩然宫,见门口停设了许多的车轿,匆匆走向正殿,殿内已跪了一地的人。我第一眼就看到淳翌,他负手而立,面含怒色。见我兀自立于人群中,大惊,忙迎过来,急问道:“湄卿,你如何到这来了?”
他忙扶我至一旁的椅子上,喊道:“快快坐下。”
“臣妾不敢。”我回道,声音里夹着些许的冷漠。
他朝殿门口的秋樨和小行子等人呵斥道:“谁让你们这些奴才自作主张的,啊,都给我滚出去。”
一gān人吓得立即退在门外,齐刷刷跪了一地。
“皇上,你也莫恼,自然是臣妾的主意,要罚就罚臣妾好了。”我似乎有些不顾淳翌的圣颜,在众人面前如此执拗。
我暗暗看了几眼跪地的人,云妃,兰昭容,许贵嫔,还有舞妃,连谢容华也在。
皇上气恼地朝他们开话:“你们也休要争闹,若是这般都不称心,就全给我去霜离苑长住去,朕倒也清净。”
“我知道皇上如今是看了我们心烦,只是臣妾并无罪,况臣妾所说之事句句实qíng,又怎敢欺瞒皇上。”云妃抬眉,极力地为自己争辩。她所说的句句实qíng,又是什么呢?
“朕此刻什么也不想听。”淳翌似乎很无奈,我看他满脸倦色,半月不妄眠,不知为何又到翩然宫兴师问罪来了。
我走至他身边,微笑道:“皇上,你看夜已深,不如早些回去安寝,其余的事,搁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