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似眉弯_作者:白落梅(98)

  我若有所思,莞尔一笑:“姐姐,我们也莫要感叹了,过得了一日是一日,未来谁也不可知,既然无法预测将来,又何必自扰。”

  舞妃释然道:“是,莫如就醉在今朝。”她举起茶盏,笑道:“以茶代酒,也算是醉一场,醉过,总比醒着好。”

  我与她碰杯,饮下,只一盏,便醉了。

  huáng昏的时候,有凤鸾宫车在月央宫外将我等候,我知道,今夜淳翌需要我。

  坐在镜前梳妆描眉,上淡淡的胭脂珠粉,着一袭素净白衣,其实去侍寝是不能这样穿着的。可我想如此,穿一袭白衣,就算做是一种哀悼吧。大概也只有我会哀悼了,宫里死了一位昭容,没有一丝悲伤的气氛,因为她死在冷宫,命比纸薄。

  暖风徐徐,已是暮chūn,一路上可以听到细细的虫鸣,路过湖边还能听到鲤鱼跳跃的声音。我就是不明白,为何这后宫的女子,要辜负这些良宵月夜,将自己陷入那些纠缠的泥潭,落到最后无法自拔,美梦成空。

  难道仅是因为淳翌,天底下只有一个君王,他可以爱许多人,也可以丢弃许多的人,可是许多的人不能将他丢弃。

  长乐宫,红烛垂泪,我躺在淳翌的臂弯里,感到一种无比的寥落,仿佛要融进他的体内,又想着要逃离。我看得出,他心qíng并不好,锁眉,一晚上都如此。

  我轻叹:“忘了吧,就当她不曾来过,忘记是良药,可以愈合一切伤口。”

  他拥紧我:“湄儿,许多的事不是说忘就可以忘的,对于这件事,朕心中有愧。”

  我知道他是慈悲的,偎依着他,安慰着他:“皇上,这事又怎能怪你,她一心求死,去意已决,是挽留不回的。”

  “可是昨日,朕若听你的话,这一切就不是这样的了。”他惋惜。

  “逝者已矣,惋惜也是徒然。”

  “朕已命人将她厚葬,只是死在霜离苑,不宜铺张。”

  “这样便好,希望她可以安宁……”我话音极低,因为我没有把握,我一点儿把握也没有,我知道她不会安宁,脑中浮现出她失血的面容,一片惨白。

  淳翌搂紧我,柔声道:“睡吧,在朕的怀里好好睡去,今夜不会有梦。”

  我轻轻叹息,心中自语,今夜不会有梦,做梦在皇宫已成了习惯,就像每天日起日落的习惯,我看着自己日渐憔悴,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仿佛每过一日,都在消耗生命。耗吧,纵然耗尽又能如何,他们不都说是心魔么?我无法克服自己,这心魔,就得背。

  一夜的噩梦纠缠,与这皇宫无法脱离的纠缠,就像是定宿,牢牢地将我禁锢,我无法摆脱,只能一次次地沉沦。

  待我醒来,已是晨曦,身边的淳翌去早朝了。看窗外柳莺婉转,朗朗乾坤,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我在梦里沉陷,只是累了自己,却丝毫不能损伤别人。

  从长乐宫到丹霞殿,直至月央宫,一路上都听到那些宫女内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的表qíng神秘,仿佛宫里出了比兰昭容自杀还更新奇的事qíng。

  我问秋樨,秋樨说不知。

  还是先回月央宫看看小行子他们有什么消息。

  几多迷幻用心参

  走进月央宫,宫女内监在打扫院落,围在一起私语。见我行来,立即止住,各自忙着去了。

  “小行子,你随我进来。”我眼睛扫过他们,朝着小行子唤道。

  小行子眼睛灵活地转了一个圈,躬着身子尾随在我身后。

  梅韵堂。我坐在椅子上,小行子低着头临在我身边。

  我压低声音:“宫里发生何事了?”

  小行子回道:“回娘娘,前夜兰昭容死了,昨夜他们都在传宫里闹鬼。”

  我蹙眉:“你这都是听谁在谣传?”

  “回娘娘,奴才今天大清早出去,就听他们围在一起谈论,说半夜里看到兰昭容的魂魄在后宫飘dàng,听上去,不像是假的。”

  我心想,这才多久,大清早的就传遍后宫,我一路上回来见他们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有人故意捕风捉影,借着兰昭容的死,又来搅起后宫的波澜。

  我表qíng严肃,看着秋樨:“传话下去,我们月央宫的人一概不许谈论此事,若有违抗,定不轻饶。”

  秋樨眼藏深意,似乎体味到我话中之意,应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