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城池_作者:花非果(136)

2017-11-28 花非果

  “行了行了,痴人说梦,到一边玩去吧!”林德青把花梦芙的胳膊往旁边一拉,说道。

  “回来了,就回来了,你少兰姐都说了帮你介绍工作的,你不听我的话,这能怪谁,你看,云娇,在卫生院当护士,还不是你少兰姐的关系,她初中都没毕业,你还是上了大学的,要是听你少兰姐的话,在县里找个好工作,不是蛮好的!”

  “妈,您就别再说了,我自己的事qíng自己会看着办的。”

  “看着办,看着办,我看你怎么办?”

  “我自会想办法,不会就这样待在家里,跟着您白吃白喝的?”

  “你,你说什么,我又没嫌过你,我什么时候说你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不是我把你们一个个拉扯大的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没什么,我很烦,求您不说了,行不行?”

  “不行,你居然敢叫我不说,我看你那大学是都白上了,我真是后悔,你也不看看,隔壁家的芬子和双儿,小学都没毕业,学了几年裁fèng,就跟人出去做fèng纫,一年都是拿大几千块钱回来jiāo给他爸妈,这些年,你不但没赚一分钱,我供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有大把的学杂费,那都不是我一笔笔拿出去的开支,我几时嫌过你白吃白喝了,我看你这书真是白读了,还不如芬子和双儿。”

  林德青终于爆发了,她已经忍了很久了,她对大妮回来窝在家里是不满的,甚至有些鄙夷,也在心里开始怀疑她当初送大妮去上大学是不是一个错误。

  大妮从妈妈刚才带着愤怒、哀怨和嘲讽的一席话里,深深地感受到妈妈林德青对她的失望,这些话听着比任何其他的语言都伤人心。

  “哪有亲妈像你这样的,你对我们,不是打就是骂,有时候连后妈都不如!”

  大妮飞奔到侧厢房里,关上那木框子上蒙了一层油布做的房门,扑在chuáng上失声痛哭起来,她甚至想立刻收拾了行李,远走他乡,哪怕是在外面四处漂泊流làng,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家里来了。

  “你,你说什么,好,好,我不管你们,我就不管你们了,让你们一个个都自生自灭去!”林德青在堂屋里大声叫嚷着。大妮只顾哭着,没有再搭理她。

  大妮哭了好久,弟弟花振国用手一推,那油布房门就开了,他站在那房门口一声声地喊:

  “大姐姐,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妈妈跑了,你快不要哭了!”

  “什么,妈妈跑了,跑到哪里去了?”大妮止住眼泪,起身问道。

  “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我拉都拉不住她,她就把我一推,跑了。”花振国一边示范他拉林德青,又被林德青甩到一边的动作,一边对大妮说。

  “你不要怕,我去把她找回来!”

  大妮此刻心里又有些后悔,她不该顶撞林德青的,其实她也知道妈妈心里有多苦,也知道为了撑着这个家,妈妈付出了比一般人要多出无数倍的辛苦与努力,还有太多的隐忍与坚持。

  她也知道自己就这样孑然一身回到家中,没有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对妈妈来说就是一种无声的打击,那等于是在无qíng地毁灭妈妈原本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对生活的希望。她不能像爸爸花长开那样,绝对不能那样放纵自己,即使不是为了母亲,她也应该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负责。

  如果,四年的大学生活,带给大妮的是找不到工作,继续留在家里靠母亲养活自己,那她读那些书,真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林德青想看到的,即使林德青不说那些话,大妮自己也是不能容忍自己这样的现状下去的。她必须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一个大学生,无论是从学识还是学历,于自己,于家庭,于社会,所应该体现出来的某种价值。

  或许工作挣钱,对于一个贫困家庭来说,是最能体现一个家庭成员在其家庭中的存在价值的,工作做得一般,是谋生计;做得出色了,那叫gān事业。但不管怎么说,其本质都是有意识地去劳动,并通过劳动创造社会财富,再从社会财富中获取自己所需,从而恩泽于身边至亲的人。这原本只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但现在看来,它不仅仅代表着如此,从某个侧面来讲,还能检验一个人是否成熟,是否有所担当,是否与自己所处的时代有较亲密的融合度,是否具备不依附家庭连带关系而能在社会中自我生存和发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