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算下来,厂子自年前办起来到现在也有快一年了,除去厂子租下时花长开预先垫付的两年租金外,盈利还是不少的,清算了各自的股金后,花长开履行承诺,付了贤哇的利息,再按四三三分成,各人都得了大几千元,随后金宝要求再将厂子里的设备存货一一折算,各自按价格分了,金宝要了切割机和打磨机,又开则分得了模具集合机chuáng,电焊机,到花长开这里就只剩下的一堆钢铁材料了,那些不成形的都当废铁卖到了废品收购站,成型的就给了一部分花又开,随他怎么处理,还剩下几根钢管,花长开就搬回了家里,后来那几根钢管被万大憨子借了去做楼房搭脚手架,就再也没归还过,林德清去要过几回,万大憨子说钢管有的用坏了,gān脆这就折旧了算几个钱吧,林德青说好呀,谁知万大憨子随手找了张纸片打了个欠条给林德青,但这欠条在十几年后直到大万大憨子中风而死也没有兑现,找他儿子,他儿子说了一句“人死债消”就不予理睬了。
就这样,一个刚起步没多久的五金综合厂以华丽名字轰轰烈烈的开业,竟然在还不满一周年,在一场女人的战争之后,十分黯然的夭折了。
☆、冤家宜结,本不易解
散了伙的花长开,离开了花贤哇家时,月亮在夜空中已经挂得老高了,花长开抬头看看看天,长呼了一口气,夜空显得格外遥远深邃,仿佛要把他的心吸了去,他此刻的心里也空空的。
林德青等算完账,在金宝提出分厂子里的东西时,她就先一步回家陪她的妮子们去了,在她看来,那点家当估计值不了几个钱,抓住现金才是最重要的。
花长开漫不经心地对和自己并排走着的花又开说:“要不,我们合伙,再找两个人,做卷闸门生意吧,我这回到H省……”没等他把话说完,花又开就打断了他,说道:“大哥,先不说这事吧,再过几天,嫂子和蕙兰都要生了,你总要在家待几天撒!”花长开一时语塞,两兄弟默不作声地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就各回各家了。
这厂子说分就分了,账算下来,按之前的合同各家得了各家的那一份,何金宝原指望着她诈唬一下,花长开若能息事宁人,私下里给花贤哇多分点好处什么的,她也就算了的。她这也真是打错了小算盘。林德青是个较真的人,没做过的事是不会承认的,她也看不惯何金宝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老拿花贤哇多出了一点入股钱来说事,不,有时候甚至是挑事儿,说什么花贤哇拿自家的钱给别人玩儿呀,别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做房子还养一群丫头片子,这话传到林德青这里不仅刺耳更是扎心。个xing好qiáng的林德青,在家里已经够忍气吞声了,和王中秋的偶尔较量,除了自己嗓门大一些,气得脸红脖子粗外,并未占其他优势。她更不能忍受外人浇她凉水还挑她的痛处。与何金宝的矛盾激化、吵架骂街只不过是偶然中的必然。
何金宝本以为那五金厂家大业大,以为可以多捞些油水,却也不想想才办了不到一年的厂子,规模也不是很大,业务都是花长开一人跑来的,成品也不过靠花又开带着几个小工,琢磨小作坊一样的设备制作出来的,销路也就那样,跟真正的国营大厂子比,九牛一毛都没的比。名字起的好听大气,正常qíng况下,收入毕竟是和产出产能及产品质量成正比的。更何况,花长开最初的愿望不过是希望办厂子比种田qiáng一些,来钱快一些,多点收入早日实现他的楼房梦而已。
自厂子分了后,何金宝觉得自己没占到多少便宜,有些懊恼,家里也只有那点口粮田,她也想日子过红火一点,可是花贤哇一时间失去了分红的财源,把分的那点钱存了银行,就想着还是老老实实种地算了。何金宝似乎略有一些悔不当初,但毕竟她也是那好马不吃回头糙的倔qiáng脾气,又不甘心落于人后,厂子散了伙后,她又bī着贤哇去找她的舅哥,那个正巧刚起步做卷闸门生意的何运来,何金宝死皮赖脸的在他舅哥那里假装哭诉,说什么何运来要是不帮她一把,她的日子都过不出来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何运来就勉qiáng答应了无一技之长的花贤哇留在他的卷闸门装潢厂里,花贤哇就这样低眉顺眼的讨了一份做装潢监工的差事。
事实上,何金宝心里也知道花长开那里确实没有她子虚乌有想出来的那些烂账,她只不过是看到花长开又是买砖又是买瓦的,心里好生嫉妒,就一口咬定他一定是贪了厂子里的钱,才故意与林德青叫板。林德青这两年日子过得稍微顺畅一些了,虽然还没有儿子,但也想活的顺气一点,不想受那何金宝的指点,所以也不饶她,吵着吵着,伤了和气动了gān戈,就这样把这厂子给分了。此时正值她怀身大肚,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自家的房子是暂时不会动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