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罢”喧嚣间,她终于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昭娇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放了下来,脚将将踏在那地上,便觉着脚底有些软,她恍然得睁开眼来,发现他们已然站在了清源江边的泥泞滩上,在那江岸上无数的男男女女中间。
她不由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江上漂浮着许许多多的小舟,都在缓慢地行驶着,小舟上载着男男女女,或笑或闹,好不热闹。江边也则站着更多看热闹的人,似乎还摆着几筒烟花。
“要坐船去么?”沐钦泽带着她走到可以坐下的地方,低头问。
那清源江边因着过节,竟然早早就来了许多平日里渡船的船夫,很是井然有序地将自己的小舟排作一列,供年轻男女们使用。
“呃……不了,我们先在这里坐一会罢”昭娇看了看那大声吆喝招呼着客人的船夫,踌躇了一下,饶是还未彻底放开来,她有些害怕。想着得适应适应,就坐着就看看江上的人是如何以歌会友便好。
“好”他道,便利落地解开外袍铺在地上,让她坐在那袍子上不至于染上江边的泥沙。
清源江是个好地方哎
山清水秀好风光啊
出了多少大老板哎,
讨得多少巧婆娘哎
灯光闪烁的近江小舟上悠悠传来男子带着延川腔的粗嘎歌声,那歌词很是直白狂野,却令人觉得心头畅快。
初次来到这地方啊
想找哥哥把歌唱。
今天和歌唱调呀嘞,
唱完山歌去成双哎。
很快地,竟然就有女子清亮的声音相和。
此时两只江中有两只原本徘徊在原地小舟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缓慢地往一处行驶。
舟上的二人似乎看对了眼,那两只小舟便很快地被船夫划到了一处。只见女子从原先坐的那艘小舟上下来,摇摇晃晃地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下走到了男子所坐的小舟上。
“好!好!”见那二人似在小舟上携手,就连江边坐着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用手拢作喇叭状欢呼起来。
昭娇四下张望了会,却发觉江边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人群。她疑惑问道“不是只有未有伴儿的男女才可以租船么??”
“也未必,如若你想,我们也可以租一条来看热闹”沐钦泽含笑看着她。
“不了不了”昭娇还是有些怕坐小舟,她打小就那样的娇贵,又如何能受得了小舟的颠簸?
于是二人还是坐在岸边看着清源江此刻美不胜收的夜景,chuī着江边的凉风,聊了起来。
“你怎的如此熟练”昭娇问,“莫不是和谁来过”她也不知为何她的语气中莫名带着一丝幽幽的意味。
“以前和陈河来过”陈河是沐钦泽的发小,两年前成的亲,沐钦泽解释道“他便是在这儿认识的吴婉清”
“原来如此”,吴婉清昭娇是见过的,在有一次沐钦泽病好后带她上街的时候。
那吴婉清看起来很是婉约娴熟的样子,想不到竟然会参加这样的活动,看来这清源节还真是延川的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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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此时此夜
“还生气么?”沐钦泽不知何时择了江边的一支芦苇杆子,轻轻戳戳昭娇。
他不提便罢了,一提昭娇又想起来那事儿,她还是有些在意的,便撇过头不看他,娇声道“我自是生气。”
“我记事起,那老伯便是如此的。城里说书的多了,他是个盲的,比不得那些年轻识得字的后生,所以要靠编排一些古怪的说辞来谋生计。”沐钦泽宽慰道。
他这是要就这么算了啊?昭娇想,忍不住回身和他争道,“唔,这我可不管,他这样说就是在败我名讳,大家都会以为我真的那般丑陋。”
“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在意这些,世间流言何其多,”夜色下,他目光倒映着江面的渔光,眸中仿佛有点点星火。“但殿下原本是如何,就是如何。”
“可我……”
“莫不是殿下要我去将那老头的摊子封了,让他再也不得上街说书?”沐钦泽笑意宴宴。
“这……”昭娇低头,用手揪了揪脚边的杂糙,终是瓮声瓮气道“那老头就是瞎了才gān不得别的,你若叫他不要说书,恐怕他也活不长了,他死后肯定舍不得他那说书的行当!指不定又上阎王爷那编排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