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抚上颈侧,冰凉的吻感仍残留在肌肤上,她的脸上浮出一抹惊喜之色,急急跃出窗外,飞身蹿上屋顶,放眼张望,四周一片寂静,连绵的屋脊笼在朦胧月色中。她深吸一口气,用整个灵魂去呼唤:“无——心——”
呼喊声惊dàng在夜空,惊扰了数户人家,一盏盏烛光亮了起来,巷子里几只犬躁动着狂吠几声。
远处,江面上传来缕缕笛声。
jīng神振奋,她满怀希望地觅着这清悠的笛声,在夜色中飞奔,穿出街巷,抵达江边。
月光映得湖面似铺了一层银霜,波光溶溶曳曳,水面dàng来一叶兰舟,笛声缕缕悠扬于湖面。
兰舟靠近岸边,扶九天看清船上那人竟是那两鬓斑白的渔翁,他坐在船头,手持一支翠笛,神态悠然地chuī奏和谐清悠的笛声。在船尾摇橹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衫,面容呆板。
少年将一叶兰舟摇至岸边,停靠下来。
船一靠岸,笛声戛然而止,渔翁问少年:“为何将船靠岸?”
少年抬眼飞快地瞄一瞄岸上的她,却不说话。
渔翁望向岸上,看到她时,恍然地笑,“原来小冕要渡一位有缘人哪!”
被唤作“小冕”的少年低着头,依旧不吭声。
渔翁冲岸上的人招招手。
扶九天收起失望的表qíng,上前问候:“老人家,许久不见,您可好?”
“好好!”渔翁和蔼地笑,感慨,“快一年了吧,小老儿还能有缘见到姑娘,姑娘看起来憔悴不少啊!”
“老人家您却没有多大变化呢!”还是喜欢晚上在江上泛舟,一派悠闲。
渔翁乐呵呵地说:“小老儿这船是专渡有缘人的,你如若能接上小老儿吟的词,就上船来吧,小老儿也渡你一回。”
虽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她却不忍拒绝对方一番好意,点一点头,就听渔翁悠然吟哦:“人有悲欢离合,月有yīn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话声一顿,他皱眉想了想,叹道:“唉!这词儿真个难记,小老儿以前还记得完整,如今老了,就只记得这些了。”
扶九天一笑,接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好!”渔翁两手一拍,“果然是缘分未尽哪!姑娘快快上船吧!”
她微一犹豫,终究敌不过人家一番盛qíng,跨步登上小舟。
“好好!”渔翁乐呵呵地点点头,重又持起那支翠笛,闭着眼悠然chuī奏。
小冕见她上了船,就急忙站起来摇橹,一叶兰舟又悠悠dàng入湖心。
坐在船上的她静静聆听笛声,目光凝在江面,痴痴的,不知在想什么。
摇橹的小冕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船至江心,他先坐下来,喘口气,一手捂着嘴微咳。
听到压低的咳嗽声,扶九天站起来,走到小冕身边,“你不舒服吗?我来帮你摇橹吧!”
坐着的人儿身子一颤,缓缓抬头,呆呆地看着她,如霜月色下,他的脸不仅呆板,且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从他手里接过橹,笑着说:“我来划船,你帮我指准方向。”
小冕默默地点头,伸手遥指对岸,她便将一叶兰舟划向对岸。
船靠至岸边,她跳上岸,小冕也往岸上跳,两脚一落地,却踉跄了一下,身子往前扑倒。她眼明手快地接住他倒下的身子,霎时,一股如泉般甘甜清慡的体香萦绕在鼻端,她一愣,抱着他竟忘了松手。
小冕轻轻挣脱她的怀抱,耳根子微红,逃也似的往岸上那片竹林子里跑。
她想跟上去,却犹豫了一下,两眼瞅着渔翁。
渔翁仍坐在船头,他收起笛子,取出一根钓竿准备垂钓一番,见她傻傻地站在岸上,他摆一摆手,“去吧去吧!快跟上他,他会带你到小老儿的竹舍。夜深了,你就在那儿住一宿吧!”
她颔首,尾随小冕进入竹林。
林内一条bī仄的小路,蜿蜒扭曲,两旁点点落花,绿竹猗猗。沿着羊肠幽径至林中空旷地带,那里坐落着一片素净淡雅的竹舍,篱笆圈出的院落里,栽种着几类蔬菜苗圃,院子后面有几株果树,硕果累累。串串晒gān了的咸鱼摆在竹筐内。
普通的农家院落,透着分与世无争的宁静祥和。
穿过篱笆,小冕径自推开竹舍的门,引领客人进入室内。